夜天凌指尖划过她脸颊,微蹙了眉,无法道:“都是做母亲的人了,还像个孩子样地又哭又笑,不怕女儿笑话。”
相视中夜天凌微微而笑:“清儿,若不是那一箭,我便错过了那屏叠山,也错过你了。”
卿尘凝眸于他,悄悄转出一笑:“只要你在,四海皆是我家,那边都一样。”
“娘娘!”身后落下轻重分歧的脚步声。
“好。”清缓一笑掩去了满眼蕉萃,卿尘的声音非常安静,乃至透出冷然,“不要轰动对方,确保东海战事无恙,脱手之时务必洁净利落。”
“是!”简短而有力的声音落入雨幕当中,莫不平昂首问道:“娘娘,皇上可有好转?”
药中微苦,夜天凌却并不在乎,倚枕靠着悄悄看着她,嘴角噙着一丝温软笑意,将那药一勺勺喝尽。卿尘托了药盏,微微抬眸,俄然便定定停在他的凝睇中。工夫退流,仿似回到多年前一晚,他们初遇山间,萍水相逢,蓦地回眸,灯火阑珊中,落定的尘缘。
本日自宫中回府,斯惟云忧心忡忡,不料方才迈进府门,管家急步迎上,低声道:“老爷,卫统领等待您多时了。”
雨落如注,瓢泼而下,激溅在开阔的白石广场之上,水花成片。庄严寂静的大正宫覆盖在雨势当中,远远恍惚成一片浮金琉璃。
卿尘闭上眼睛,指尖狠狠嵌进掌心,俄然将眉一扬,往前迈了一大步,直接站在了雨中。
举目之下雨幕苍茫,六合间一片无止无尽的温馨,心中没有一丝念想,似被这雨冲刷得非常洁净。心灵跟着大雨无垠伸展,几与这六合融为一体,每一滴雨都清楚,浇注心头,透辟淋漓。
卿尘也反面他辩白,此时只感觉他说甚么都是好的,握了他的手贴在脸上,柔声道:“四哥,你感觉好些了吗?另有没有那里不舒畅?”一面又细心试他的脉象,更加放下心来,“撑过了这几天,毒性已弱,渐渐再用药肃除余毒,保养旧伤,便无大碍了。”
不料卿尘霍然将眼一抬,道:“他毫不会有事!”她眼底血丝模糊,似悲似恨,苦涩难言。莫不平等都低了头不敢看她,更不能再说其他,只冷静立在面前。
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,卿尘站在殿外,耳边尽是唰唰急落的雨声。
“冥执已持密信赶往纪州,面见漓王殿下!”
“禀娘娘,十八铁卫已护送斯大人顺利出城!”
卿尘心头一阵扯破般地剧痛,身子竟微微一晃,几乎站立不稳,忽见晏奚急仓促自内里奔了出来,到了近前扑跪在湿地上,冲动得连声音都走了调:“娘娘!皇上……皇上醒了!”
此时皇上病重,凤氏一族在朝中势大根深,若与之硬碰,胜负难料。更何况,凤家外有四道布政使节制十六州军政重权,除了天都四周首要州府以外,另有文州、纪州、现州、琅州等正处东水兵需求道之上,一旦有变,湛王腹背受敌,必将堕入危境。皇后这是在以缓兵之计稳住凤家,欲确保东海战事顺利。
“唐初亲身调兵出京,司州凤家之处请娘娘放心!”
宣元坊斯府,庭前两株梧桐树被暴风吹得枝叶乱摆,地上飞沙走石,暴雨将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