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步锋兵戈是可贵的虎将,但天生性急坦白,为此也没少遭夜天凌斥责,当下没敢再出声。
卿尘笑道:“也不是,只是猎奇,前些时候忙得甚么似的,如何明天却能闲下来?”
“嗯。”卿尘点头,“大家自顾不暇时,便是最好的机会。”
按天朝向来祖训,皇子领命在外不得御诏严禁擅自回京。夜天湛怀滦的差事虽办得超卓,却因卿尘大婚那日私回天都为天帝所斥责,不但没有嘉赏反令他在府中闭门思过,一月不准外出。为此殷皇后对卿尘甚是着恼,卿尘非常无法,但心中因着对夜天湛一份挥之不去的惭愧,也只能到处遁藏着。
“嗯?”夜天凌剑眉轻扬,继而淡淡冷哼,“他每次看你,便如当年看你姐姐纤舞,我岂会不知?”
她细想了会儿,便大抵明白了此中启事。在湛王和溟王都请旨赐婚时,天帝偏出人料想地将她这个凤家的女儿指婚给凌王,看来是想以凌王制衡湛王,同时分化外戚权势。夜天凌手握重兵,过分忌讳,此时只要主动退步,才气使得天帝放心。
“那便参军饷查。”卿尘将手中东西放下,淡淡道,“查军饷,一查一个准,既面上已在兵部放开手,便恰好由兵部来,借刑部的手清算兵部,从而往户部查。”
旁有掣肘,胸有良策而不知可否得行,窗外明丽的春光在夜天凌脸上投下清楚浅影,却有淡淡凌厉的精芒自他眼中透出:“他耐不住了?本王也没耐烦再和他耗下去了。数次与突厥之战都因他从中作梗而难尽全功,他倒晓得一旦没了外族之患,诸侯国便形如鸡肋,削藩势在必行。此次便倒置过来,先靖内后攘外。”他徐行站到案前,在那摊开的舆图上一点,苗条手指沿北直上,“削藩的仗是必打的,早来便有早来的打法。安了内境直接指兵漠北,毕其功于一役,我要让东西突厥一并再无翻身之日。”
夜天凌淡淡道:“听你们的。”
郑夫人之话方落,夜天凌微锐的目光往汐王处一掠。如同偶合,卿尘也抬眸似有似无地看定汐王。
夏步锋还是忍不住问道:“殿下,那北疆的事要比及甚么时候?本想痛痛快快打一仗,这么一来岂不要变哑炮?”
杜君述亦道:“虽说不是不能打,但只苦了将士百姓们,实乃下策。”
夜天凌道:“军饷不得严整,今后的硬仗就更难打,恰好借此机会一并办了。”
郑夫人自知肇事,为莫非:“四嫂……四嫂固然画了模样给我,我绣好了给四嫂送去。”言下尽是赔罪的意义。
卿尘笑着点头,看向夜天凌:“还是那句话,我赌他不交。”
却有一日,五皇子设席汐王府,贵爵公卿多在其间。汐王侧妃郑夫人颇受宠嬖,一同陪侍在席。
卿尘眉梢微挑,一抹淡笑便悄悄在唇边轻漾,虽不悦有人出言无状,却也是酒后,便笑着挽了郑夫人的手道:“方才阿谁绣描的体例,我还没明白呢,还要请mm再说给我听。”
说话间南宫竞、夏步锋等几员大将求见。夏步锋进门几近连礼数都忘了,急仓促问道:“殿下何故竟放了军权?兵部内里群情纷繁,说是殿下再不管这摊子事了,今后我们仗还如何打?”
夜天凌在她身边坐下,顺手抄了几颗棋子把玩。玉色棋子跳动在他苗条的指间,清脆作响:“如何,莫非盼着我忙?”
酒过三巡,许是带了几分薄醉,郑夫人同卿尘话了几句家常,忽而瞥了夜天凌一眼,半酸半笑道:“传闻湛王殿下自怀滦返来在府中闭门思过,克日微染风寒。都晓得四嫂精于医道,怎也不畴昔看看,说不定便药到病除了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