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倘若他本身将兵权交出来呢?”陆迁道。
卿尘笑道:“也不是,只是猎奇,前些时候忙得甚么似的,如何明天却能闲下来?”
南宫竞这些事上比夏步锋要稳妥,但也存着疑问:“殿下,您就这么交了兵权,神御军将士们听谁的?”
夏步锋还是忍不住问道:“殿下,那北疆的事要比及甚么时候?本想痛痛快快打一仗,这么一来岂不要变哑炮?”
夜天凌将手中剩下的几颗棋子随便丢下,一局棋顿时乱了套。他似笑非笑中有些不明含义的含混,低头在她耳边:“嗯,我一向看着你。”
因大婚的原因,夜天凌这几日放下政务并连早朝都免了,这常日办事不误分毫的人竟心安理得,闲散得出奇。除却内里那些虚礼,他每日只陪着卿尘,青衫淡淡,浑身透着股叫人别致的散逸,仿佛之前如影随形的清冷只是种错觉,眉间眼底地一带,常常被那意气风发的萧洒冲淡了去。
卿尘笑着点头,看向夜天凌:“还是那句话,我赌他不交。”
大婚时太后犒赏的血小巧,便是水晶灵石中的石榴石。碧玺灵石、冰蓝晶、月华石、紫晶石、血小巧,这已经是她寻到的第五条小巧水晶了,金凤石在殷皇背工中,卿尘不由自主回身往夜天凌那边看去,另有一条黑曜石在他那。
夜天凌在她身边坐下,顺手抄了几颗棋子把玩。玉色棋子跳动在他苗条的指间,清脆作响:“如何,莫非盼着我忙?”
左原孙闭目一笑,卿尘刹时从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悔恨,那样散逸萧洒的人身上暴露的令民气悸的冷厉,那一刻冰寒,竟是杀气。但是左原孙的语气还是安静的:“殿下可有想过,如果朝廷硬要在此时削藩,该当如何?四方诸侯,特别是那北晏侯,怕是早也耐不住了。”
夜天凌眉峰微锁,世人不说,却都清楚晓得,握权,也是势在必行的了。各自心中细细考虑,火线火线,都得有最坏的筹算,亦要非常稳妥才行。养精蓄锐,志图高远,等了好久的一刻,现在箭已在弦上。
左原孙点头道:“烽火方平,国本空虚,大江沿岸今春又有洪灾,仿佛不是机会啊。”
夜天凌道:“军饷不得严整,今后的硬仗就更难打,恰好借此机会一并办了。”
“为不惹人谛视,殿下还是不出面的好。”杜君述道,“也最好不要从户部查起,不然恐怕千难万难。”
卿尘凝睇他半晌,面前他通俗的眸中一点星光微绽,极轻,却慑人夺目般傲然。她心间豁然开畅,眼波轻漾,转出一笑,将手中棋子缓缓放在棋盘之上,一子落下,盘中胶葛不明的局势隐有变动:“如此的话,溟王神策军那边不是也得交了?”
“那便参军饷查。”卿尘将手中东西放下,淡淡道,“查军饷,一查一个准,既面上已在兵部放开手,便恰好由兵部来,借刑部的手清算兵部,从而往户部查。”
“本日朝上,我将神御军的兵权交回了父皇。”夜天凌反复了一遍。
“便从这些人身上。”夜天凌指着案上,冷冷道。
按天朝向来祖训,皇子领命在外不得御诏严禁擅自回京。夜天湛怀滦的差事虽办得超卓,却因卿尘大婚那日私回天都为天帝所斥责,不但没有嘉赏反令他在府中闭门思过,一月不准外出。为此殷皇后对卿尘甚是着恼,卿尘非常无法,但心中因着对夜天湛一份挥之不去的惭愧,也只能到处遁藏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