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是烛光还是怎的，宁晋黄黄的小脸上浮了些不天然的微红。何湛瞧着心中一喜，说：“今后你就日日来书房陪我读书，旁的别人让你做，你也不准去，你只能听我的话，明白了吗？”
宁晋看到何湛的神采略微凝重，迷惑着问：“三叔，你如何了？”何湛干咽着口水，对宁晋说：“没事，明天到此为止罢，你让外头奉养的人带你去找福全，他会安排你住下。”
宁晋将玉白羹喝得干清干净，何湛没甚么胃口，只在中间饮茶看着他吃。宁晋怯怯地扣问他：“三叔不吃么？”
宁晋用小手扯了扯何湛的衣袖，喏声道：“三爷，我没事。”何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，笑道：“都说了，今后叫三叔就成。是我管束下人无方，让你等那么久。用饭了吗？”
福全一瘸一拐地来到书房，见着宁晋，他天然没有甚么好神采：“我来找少爷。”
福全赶紧叩首直言“不敢”。何湛脸上如同覆了一层冷霜：“这是本少爷从清平王府请过来的伴读，那里容得着你们轻践，滚下去领罚。”何湛并非动辄吵架之人，只是需得杀鸡儆猴，不然宁晋不知会在何府受多少白眼。
下人担忧地看了三少爷一眼：“三少爷，您不能吃青虾，转头生了红疹，夫人又要指责我们。”
何湛点点头，心中出现些酸意。他如何就跟宁晋这么不幸见的人绑在一起了呢？
这不是甚么好征象。他拧着眉，内心发悸。
宁晋用小手捧着小瓷碗，手心感受着暖暖的温度，眼里有些欣喜，说：“我能喝吗？”
“我不饿。”何湛摇点头。他喉咙干疼，多饮了些水才缓过来，可喉咙里一向很难受，吃不下去东西。他夹给宁晋一个青虾卷，说：“你多吃些。”
何湛有些艰巨地喘气着，重重光影叠在他的面前，让人分不清何为虚幻何为实际。他淡青色的长袍落满了月光，青莲纹上染上一层薄霜。
福全看了眼宁晋，擦了擦眼角的泪，点头道：“福全谢过少爷。”
“我就闻闻味行了吧，快去！”
“抄书？”
何湛刚醒来另有些懵，神思不复苏，瞥见宁晋下认识拜道：“主公，你如何来了？”
何湛沉了几分声：“本少爷何时教你狗眼看人低了？没谱还摆这么大架子，短长得想上天了？”
福全被莫名其妙地挡开，心中微有些不爽，他瞥见何湛已迷含混糊展开眼，也不好对宁晋发作。
“明白。”
宁晋怯怯地低下头，然后说：“还没...”他抿抿唇，持续道，“三叔有甚么事固然叮咛，我另有力量，能够等做完了再去吃。”
福全点头退下。何湛坐在一侧，将玉白羹往宁晋跟前儿推了推，表示道：“饿不饿？快吃吧。”
宁晋抿了抿唇，低头喝了一口羹汤。蛋花的咸香在他齿间溢开，他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羹汤。他的眼睛被蒸腾的热气熏得又疼又热，却又不敢堕泪。
清平王府往外送的人，自也不能太差。宁晋固然在王府很不受待见，但到何府时还是干清干净，没有一副苦包子样。一双眼睛极黑极亮，在瞥见何湛出来的那一刻，蜡黄的小脸上总算是带了些笑。
“三叔，您这是...”
夏末入傍晚的天总比平常要冷很多，宁晋身上的衣服虽是新的，还是免不了薄弱。他紧紧攥着袖子，有些不太敢信赖本身真会再次见到何湛，说出的话都变得怯生生的：“三...三爷...”
福全满脸委曲：“奴都知错了，少爷不要赶奴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