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婆娘虽在二门外干些粗活,却也清楚薛家的事情,闻言便道:“你这是说那里话?纵是大爷不好,又能碍了女人甚么事不成?我传闻太太正在和那府里的姨太太商讨着,要把女人嫁给宝二爷呢,果然做成了如许一门婚事,可另有甚么好担忧的?”

刘掌柜一心为薛家绸缎庄里的事情忙活,那里晓得自家宝贝儿子已经被人糟蹋了,有那晓得端底的人也只敢在背后笑话、指指戳戳,说他卖子求荣,却无人敢在他面前说闲话。谁知那日在梨香院被薛阿姨撞见的几个叠罗汉的,此中就有一个是刘家小子。这小子是个胆量小的,当日穿好衣服偷偷溜了返来,已经是心虚之相,待探听得薛阿姨因为这件事情生了沉痾,恐怕被摊了甚么不是,跪在地上哭着跟刘掌柜说了。刘掌柜闻讯大怒,恰好赶上已经落草为寇的昔日旧友苏掌柜来家中游说,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卷了绸缎庄的银钱金饰,带了老婆孩子,一径投奔山里去了。

他婆娘见他说话都有几分口齿不清了,忙赶着上来,扶着他往里屋安设,一面走一面笑着说:“可见你们这些男人啊,泛论些争胜斗狠的事情。女人若真是这么大的才学,她倒是早早留意把嫁奁钱拿了,我倒要看看她能倒腾出甚么来。”

宝钗见状不由得笑了一笑:“你这丫头又胡说八道。姐妹之间的友情,送燕窝这等俗物给她过生日,岂不是轻渎了她?若常日里有个甚么由头倒还罢了。日里她来,你在一旁想是也见到了,她是一片美意,岂能孤负了她?”

“林女人见了我们女人画的扇面不说话,莫不是在妒忌吧。只怕她画不出来。”

陈义喝了几杯酒,脑筋有些飘飘然,叹道:“我为老店主一哭。那般夺目强干的一小我,竟养出如许一个儿子来!纵有那样小巧剔透、滴水不漏的一名女人,也只得怨本身生错了人家罢!”

陈义想了一想,一时语塞,悻悻道:“可见是妇人鄙意!咱家女人的才学,恰是外头用获得的,如果她是男人,在外头主持大局,我们薛家在皇商里的位子也好往前排上一排。”

宝钗听了,奇道:“你安知我会画画?”

陈义听莺儿转述宝钗的叮咛,就晓得她已经了然此中的来龙去脉,且可贵的虑事全面,轻重清楚,心中赞叹不已。当日天气已晚,陈义背着一褡裢的帐本回本身家中安息,先把小三子接办绸缎庄的人跟家里说了,阖家欢乐,对宝钗汲引感激不尽。陈义的婆娘就去内里打了一壶酒,又把挂在屋檐下为过年筹办的一截腊肠给蒸了,做了几样菜。

他婆娘不觉得然笑道:“这么大的家业,金山银山的,就算再如何折腾,也少不了她的嫁奁钱啊!若真的想要时,往太太那边一说不就完了,反正当年老爷活着时,特特指了她的嫁奁的,说要命她本身学着打理,偏生太太说她年纪小,怕不懂事,糟蹋了钱,仍旧收做一处托大爷打理了。只是依我看,还是不要返来的好,讨了太太欢乐时,等出阁怕太太不给她多添些?”

茜雪听了,不由得心中暗自惊奇。她本来奉侍宝玉,那是一个会丢下本身的功课,破钞大量的时候做水粉胭脂的主儿,现在听闻宝钗竟是如此行事,不免赞叹道:“想不到女人竟是如此想的!竟比很多爷儿们都强了很多!只是有一样,她再如何强,也不过是女子,今后还是要嫁人的,我倒为她可惜了呢。”

茜雪闻言,虽不解其意,也只能就此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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