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听了倒是难过,因他家有个亲戚,是忠靖侯的侄女,名唤湘云,也是从小一处耍乐的,模样脾气那里都好,只也是父母双亡,他听穆典诚说那林馥环,想的倒是史湘云,虽故意回嘴一二,但穆典诚到底是东平郡王府上的,如果起了抵触,恐怕贾政要起火,贾珍也尴尬,只能勉强忍了。却闻声门口有路过的人道:“穆二公子且把声音放轻些罢,春寒天惹个风寒常有的事,如何就怪到女眷身上了,既然友情好,随便群情人家妻室,也不怕他今后同你翻脸。”
等他走了,薛蟠忍不住骂了声:“有病。”
冯紫英笑道:“知你弟弟现在是永宁王身边的红人,听不得有人说他娘舅家不好。穆兄弟也是喝多了,他同云大哥哥也算姑表兄弟,哪就到闹翻的境地。我们这桌另有空,可要来喝上一杯?都差未几的年纪,比你在那儿恐怕安闲些。”
马兖仕进时呆板又不肯变通,私底下性子也古怪得很,说话随心所欲的,不看旁人神采——或者说,他就爱看旁人吃瘪的模样。可惜年青一代里他的确是最出挑的,乃至比其他世交的叔伯们都要走得远,故而固然大师被他噎过很多次,也只得暗里抱怨几声。偏他家的好运还没有到头,他兄弟还成了永宁王身边的大红人,四王八公当年多是先皇近臣,有很多都是培养了来帮手当年的忠义太子的,这位翻戏岁坏了事,他们几家也只得谨慎谨慎地行事。独他治国公府上事事顺利,偏马兖还要跳出来搅和他们暗里的闲话,烦人得紧。
林海告病的事儿很快获了准,以他的身子,实在早两年就告老回籍也没人会说甚么,只他本身感觉既食君之禄,就当尽忠职守,况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下一任,也实非君子所为,若先人不查,觉得这亏空是从他任上而至,他倒能一死了之,林家百年清誉可要毁于一旦。故特强撑着将真相上报,一桩桩一件件,每笔账都算细心了,比及朝廷钦差来,才算放心。
刘遇正在扬州查账,花了三天把那国库细细盘点一番,那亏空数量果然触目惊心,倒也能和林海在账上查出的数量对的上。那些中饱私囊的,最开端另有所顾忌,抽调数额不大,还要想体例找些由头弥补,而后却仿佛百无忌讳起来,一笔一笔的,瞧得他肉疼。因此更有嘉奖林海之意,传闻赵瑜返来了,便令人去问他的病。
本来东平郡王府和南安郡王府也是有亲的,南安郡王的元妻便是穆家的姑奶奶,只可惜去得早,云渡的生母虽是后妻,两家干系倒也紧密。只云渡所娶的,便是林滹之弟的独女林馥环,当时攀亲之时,当今才刚继位,林贵妃风头正盛,云渡娶了她的侄女,羡的也有,妒的也有。偏之前东平郡王府上也有人相中了林家的老三,要把县主许给他,林滹却支支吾吾地没搭话。穆典诚为亲妹不平,不免要嘲林家两句。
刘遇听了,可惜之情油但是生,瞧动手里乱成一团的江南官商账表,命令严查,只盼不孤负了这等忠臣的拳拳情意。又亲身研磨,上述父皇,筹算替林海讨一份身后嘉赏。
永宁王固然金贵,然后宫这些年也并非一无所出,只他占了年纪最大又得皇上亲身教养的先儿。况林妃虽得圣宠,也去了多少年了,新人换旧人,也不过一朝一夕的事儿。这桌上不就有一个将要发财的么。
卫若兰道:“我前几日去他府上时,说是感了感冒,想是还没好。”
只苦了宝玉,既没了黛玉伴随,又不好总去烦凤姐,加上到底是他侄媳妇的丧事,贾珍等设席,他也不好不去,偏凡是世家后辈的席,秦钟又不肯上,他更是心烦气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