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这一回,邹奕孝猜错了,一向到礼部投文当天,他都没有比及和珅的拜帖。
辰时三刻,胡同里俄然传来了马蹄声。本来在院子里蹲着的刘全,“蹭”地站起家来,满脸忧色地奔进阁房:“爷,外头来人了,官差亲临,爷的名次必然不低。”
和珅展开报帖,见正中写着“捷报”二字,底下另有一行:钮祜禄·和珅高中顺天府乡试头名解元,京报连登黄甲。”
弘历唇边勾起一抹轻笑:“没想到,他竟合了刘纶的意。也罢,如果他会试的文章能够打动邹奕孝,朕就授他个同进士出身又何妨。”
弘历放动手中的御笔,展开的宣纸上写着两句诗:“翻悔返来增怅怏,人间谁复是知音。”
和珅不上门,各地的举子可不会放过这个挣脸熟的机遇,邹奕孝府邸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。这一日亥不时分,邹奕孝看着苦着脸的老管家,长叹一声:“本日收了几份拜帖?”
刘全见和珅自顾自地笑起来,焦心道:“我的主子爷,各地赴京的举子都上门递拜帖去了,您如果再不去,可就晚了。”
吴书来瞥见弘历嘴角那一抹笑意,摸不透帝王的心机,只好沉默而端方地站在一旁服侍。
终究,还是明智与知己占了上风,他深吸一口气,提笔写道:“门生觉得,士农工商,四政划一,无首末之分,皆无益于江山社稷....”
几位翰林以为,答卷之人罔顾先贤之言,通篇观点大逆不道。邹奕孝却力排众议,寸步不让地要为答卷者取一个名次。
邹奕孝并没有伸手去接,他淡淡地抿了口茶,冷声道:“拿去烧了。”
走出贡院的那一刻,和珅只感觉卸下了沉重的承担,连脚步都变得轻巧起来。即使名落孙山,他也不悔本日的决定。
与此同时,紫禁城三希堂内,弘历一样一脸骇怪:“你说和珅中体味元?”
和珅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激愤了,按邹奕孝的资格,本来有很多升迁的机遇,却因为和珅从中作梗,使得他在国子监祭酒的位子上一呆就是七年。同僚都笑话他不识时务,邹奕孝本人却安之若素。
吴书来回禀道:“回万岁爷,千真万确,主子还特地确认了,是袭了三等轻车都尉的那位”
可现在考中了举人,统统都分歧了,轨迹又一次变向,和珅心中五味杂陈。正想着,就见刘全风风火火地进了屋,嘴里嚷嚷着:“爷...爷...外边都在传,此次会试的主考官定了邹奕孝。”
最后一场,和珅展开策问的试题,刹时怔住了。乌黑的试卷上写着一行小字:“农工商诸政各有专官论。”
算起来这位邹大人和汗青上的和珅渊源颇深:邹奕孝是进士出身,和珅起家时,邹奕孝已被授了翰林院侍讲。和珅赏识邹奕孝的才调,当他的官越做越大,翅膀遍及时,三番四次想拉拢邹奕孝,却都被严词回绝了。
邹奕孝在山西当过学政。山西一带的某些府县,地盘瘠薄,老百姓光靠几亩薄田底子保持不了生存,最后被迫沦为流民。若能寻个由头让他们从商,也不失为一条前程。
古往今来,世人都推许孟公绰淡薄名利的脾气,但刘纶却以为,如许的脾气,并分歧适为官。为官者需求务实,过分狷介超脱的人,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官。在这一摞试卷中,十份有九份都说要效仿孟公绰,成为大家敬佩的名流。唯有这一份卷子的观点,与刘纶不谋而合。
和珅手中的笔愣住了,他是晓得这道策问的标准答案的。商事,自秦国商鞅变法以来,就一向排在最末,无数富商大贾不管家道多么殷实,挤破了头都想捐个官儿做,让本身的家属与第一等的“士”沾上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