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在看,你会试的答卷。”弘历将文折推到和珅面前,玩味地笑道:“四政划一,无本末之分。要不是亲眼所见,朕还真不晓得,你竟存了如许的设法。”
阿桂退下后,弘历睨了一眼海兰察,挑眉问道:“你去瞧过他了?现下如何?”
海兰察想了想,将和珅赴滇以来的所作所为,和珅昨日伏在他背上说的那些话,照实转述了一遍。
和珅眼中缓慢地闪过一丝讶异,他看着那份文折,字里行间另有弘历的朱批,不解地抬眼看着面前的帝王。
“富明安,满洲贵族出身,年前刚擢升了山东巡抚,捐银八万两。富勒浑,同是满洲贵族出身,浙江布政使署巡抚,捐银二十万两。阿桂,你的家属还真是好生豪阔,一脱手就是二十万两雪花银,那楼里的无量寿佛像,他一小我捐的银子够造两尊。”
海兰察瞥了他一眼,朗声道:“谁说皇上......”话刚出口,却又顿住了。
弘历点了点头,又听阿桂道:“主子看过此人会试的答卷,所作的文章实在是惊世骇俗,文章里四政划一的观点倒是和他所说的如出一辙。”
两人正说着,吴书来悄声进殿,低声道:“皇上,海兰察求见。”
海兰察见弘历怔愣了半晌,回身取过书案上放着的一个白玉罐盅,递给海兰察:“将这药膏给和珅,就说是你在军中得来的良药。”
和珅脚下动了动,却仍旧躬身站着,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:“主子还是站着吧。”
海兰察摸了摸后脑勺,憨笑道:“我们都是粗人,常日里白刀子入,红刀子出的,肠子掉了都能揉巴揉巴塞归去。这敷药啊,就得忍,将淤青揉开了就好了。”
弘历一面将阿桂扶起,一面叮咛道:“让他出去吧。”
阿桂闻言,猛地跪下,朝弘历磕了个响头:“主子极刑,主子自请前去江浙,势必将那二十万两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。”
和珅从刘全手中接过罐盅,放到鼻子下方嗅了嗅,忽地瞪大了眼睛,又细心地打量了好久,了然地笑道:“爷我本日有福了,这但是御用的伤药。”
“叮咛下去,将和珅会试的答卷呈供御览,朕倒要看看,他还能说出甚么大逆不道之辞。”
和珅一时瞪大了双眼,原想着要软磨硬泡好久的差事,竟就如许成了,倒给他一种不实在的感受。
“这......”阿桂沉默了。
“依海兰察那性子,若这药真的出自军中,今早来见我时,便会带来了,哪需比及这个时候?”和珅指着那白玉罐盅道:“这但是上好的羊脂玉,虎帐当中哪会用如许的物件来盛药啊?”
弘历望着那一抹含笑,俄然道:“和珅,朕不需求第二个钱沣,冒死进谏如许的事,一次就够了,下不为例。”
刘全替他办理好肩舆,搀着和珅在轿中坐好,轿夫们便抬着他往宫门处走去。即使是软轿,还是颠得短长。和珅坐了半晌,额上便排泄一层薄汗。
弘历笑道:“如何,朕在你眼里就是个不通道理的昏君?连苦肉计都用上了。朕有的时候真想敲开你的脑袋,看看那里来的那么多惊世骇俗的设法。”
和珅看着帝王俊朗的面庞,不自发地陷进那专注的目光中,喃喃道:“下不为例。”
“主子瞧着没甚么大碍,还能趴在床上看书。就是嚷嚷着伤处上药太疼,每次都和上刑一样。”
和珅徐行走进养心殿时,弘历正专注地读着甚么。寺人的通禀声让弘历回过神,抬眼便瞥见了阿谁老是打搅他清梦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