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娃来时,郭家已有两个长工,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李,在郭家已经熬过近十年活儿了,算是长工头儿。另一个是二十几岁姓王的小伙,还未娶妻,平素不大说话,见谁都抿嘴一笑,非常温厚。黑娃春秋最小,又极聪明,脚快手快,常被长工头儿教唆着去做很多家务杂活儿,扫天井,掏厕所,绞水担水,晒土收土,拉豪饮马。光阴稍长,郭举人的两个女人也都很喜好这个诚笃勤奋的小伴计,很放心肠教唆他到四周的将军镇上去买菜割肉或者抓药。郭举人本人也喜好黑娃,有天傍晚又要出去遛马,接过黑娃备好了鞍子的缰绳,俄然问:“黑娃,你会不会骑马?”黑娃说:“我骑过猪,没骑过马。”郭举人听了乐得哈哈大笑:“你想不想骑马?”黑娃说:“想!”郭举人说:“你去把那副鞍子给红马备上,你试着骑上遛遛。”黑娃骑上了红马,陪着郭举人在官道上遛着,竟然不觉一丝惊骇。郭举人一边勒缰扬鞭,一边喊着指导着黑娃节制马的要诀;两匹马在村落官路上奔驰。
早晨,三个长工都睡在马号里的大炕上,一溜进被窝就开端说女人。这时候,沉默寡言的长工王相[1]就活泼起来:“头儿,今黑该说‘四香’了。”长工头儿李相洋洋得意地笑起来,装得一本端庄地说:“不说了不说了,把鹿相教瞎了咋办?鹿相娃娃还没见过啥哩!”王相却像背书一样提及了李相昨晚或前晚讲过的内容:“李相我说说‘四硬’你看对不对?木工的锛子铁匠的砧,小伙儿的脧子金刚钻。另有‘四软’,女人的腰棉花包,火晶柿子猪尿脬。对不对?”李相这时就被逗弄发来:“‘四香’嘛——你听着,头茬子苜蓿二淋子醋,女人的舌头腊汁的肉。香不香?都把人能香死!”王相就笑得几近噎气,又反复诵记起来。黑娃却毫无发觉,乃至莫名其妙:“头茬苜蓿香,二淋子醋也香,腊汁肉我尝过一回,真香死人了。女人的舌头有啥味气?唾沫涎水还不恶心死人!”李相就对笑得失了声的王相说:“黑娃是个瓜蛋儿!我们得给他发蒙。黑娃哎!你将来娶下媳妇了,你咂了媳妇的舌头,你就尝出味儿来了,你就会明白最香的还不是腊汁肉……”长工头李相装了一肚子有关男盗女娼的酸溜溜故事,有的隐蔽含蓄,有的赤裸裸毫无讳饰。黑娃有的听不明白,有的就听得浑身潮热。长工头李相煞有介事地问:“黑娃,你看我们主儿家六十多快奔七十的人了,啥神采?红堂堂;啥身板?硬邦邦;说话像敲钟,走路刮大风。你说人家为啥这么健壮?你如果猜着了,我把一年的薪俸全给你;你如果猜不着,罚你每天早晨取尿桶,每天夙起倒尿桶。”黑娃连着说出了主儿家吃白米细面,山珍海味,鸡鸭猪羊肉,以及遛马又不干重活这些人皆能想到的启事。李相绷着脸儿持续说着不对。王相涵性不敷,忍不住开口先揭出答案来,刚开口本身倒先笑得说不成话:“郭举人吃、吃、吃泡枣儿!”黑娃不觉得然地说:“泡枣有甚么好?烧酒泡人参才养人哩!”王相诡气地笑着:“泡枣儿比人参酒养人多了。你听李叔说如何泡枣儿吧——”长工头抬高声说郭举人娶下阿谁二房女人不是为了睡觉要娃,专意儿是给他泡枣的。每天早晨给女人的阿谁处所塞出来三个干枣儿,浸泡一夜,第二天早上取出来淘洗洁净,送给郭举人空肚吃下。郭举人自打吃起她的泡枣儿,这二年返老还童了。黑娃听了感觉内心很难受,说不出是一种甚么感受,憋得堵得胸脯发胀。王相俄然伸过手来抓住了他的下身,嘻嘻笑着向李相陈述:“李叔李叔,黑娃的牛牛挺得像根竹笋!”黑娃一下子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