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升放下巾帕先去开门,见来人是个浓眉大眼、高鼻阔口的男人,约莫三十出头年纪,一见容与便揖手朗声笑道,“叨饶叨扰,末将福山郡总兵,鄙姓李,久仰厂公威名特来拜见,不晓得厂公现下可不足暇?”
容与深深看他,还是摇了点头,“都首要。如果没有权势,你连根基的道义都保护不了。”
随后在一干官员伴随下,世人簇拥天子登上箭楼,举目了望,只见远洋处已停靠数百只战舰,列队划一,看上去甚为壮观。
沈徽怔了下,哼道,“如何,现在才记起来体贴我!”
可惜越是柔嫩的调子,越是满含放纵的婉拒,越能激建议沈徽心底彭湃的欲念,率性霸道的帝王一把掀下帷帐,行动迅猛如同一匹健旺的猎豹,眨眼间已欺上了他的身。
容与眯起双目,以沉默来否定他的答案。林生内心格登一响,迟疑着道,“莫非是权势?”
“今儿万岁爷可真是英姿不凡。”林升一面服侍他换衣,一面喋喋不休地发着感慨,正想要再说两句,忽听外头有人吃紧叩门,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问,“厂公大人在否?”
说着见林升又为他续了茶,便再度豪饮而尽,撂下杯盏接着道,“实话说,末将明天是来自荐的。不过厂公别曲解,我不是见你得圣宠就凫上来,只是传闻朝廷要在东南筹建新海军。末将把这些年在登莱练兵的经历草写成了个集子,里头有些战时合用的船舰火炮设想,另有些粗浅心得。明天拿给厂公过目,若感觉还能用,就当是末将为朝廷尽一份心力罢了。”说着,便自怀中拿出一卷书递给容与。
仓促看过方玉,容与没做太多逗留。实在长日无事,她已自发学起了佛,闲时誊写经文以埋头,自幼得媒婆经心教养,她那一手蝇头小楷写得清丽无双,可谓字娟人秀。
容与点头,侧身比手,“请李总兵内里说话。”
容与看时,上面写着纪效录,翻开来乃是分号令、战法、行营、技艺、守哨、水战等几个篇章,粗粗一看说话浅显,非常易学易懂,当下心中一喜,点头笑道,“李总兵,”才说一句却已被对方挥手打断,“甚么李总兵,末将是哪门子的总兵,倒是总屯着兵才是,厂公尽管叫我名字,我单名一个冲,不像你们文人雅士,有甚么字啊号啊的,请厂公直呼李冲就是。”
步出大门,早已看不见杨楠其人。旁人不大知他们的恩仇,林升自是一清二楚,架不住催顿时前低声问,“前儿那折子批下来,是大人亲笔否了,不教姓杨的入翰林院,又将他发去贵州司。方才瞧他气急废弛的模样,八成这账又记在您头上了。只是这类小人今后难保再惹费事,毕竟仗着读了几本书,骂起人来但是阴损刻毒得很。”
李冲走时,还是恋恋不舍,临出门前又回身道,“末将与公本日一见仍旧,对公是更加佩服,年纪悄悄有此成绩确切短长。不过厂公今后,也须防有小人借军需之便闷声发财。实不相瞒,未见厂公前,末将也听了很多倒霉于你的谈吐,那些人提及来的话不大入耳,只可爱末将几乎就信觉得真。哦是了,他们说你是甚么孤甚么孽的,末将却也记不住了,总归不是好话就是,不过厂公放心,末将心中晓得你不是的。”言罢安抚的拍了拍容与肩膀,这才回身大步流星的去了。
容与打量此人,显见着并非出身勋贵,说话间眼神竭诚毫无躲闪,直来直去,非常实在,便点头道,“裁军需,首当其冲是筹措银钱,国库有限一时不能具有。朝廷张官设吏,本来就是为治国安民,有急处时天然也该由这些人做个榜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