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半生为奴 > 第123章 长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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私行离宫是极刑,擅闯大理寺也是极刑,就算马上将他拖出去斩了也不为过,容与不接他的话,波澜不兴地将题目重新推给储君,“臣但凭殿下惩罚,或斩或杖,全听殿下叮咛。”

容与回顾望去,见一个宫女撑着伞,手中提着一个食盒,非常艰巨地抬腿迈步,一步步朝他走来。

雪花开端绵密起来,风卷着雪片落在他眼睛里,眯得人一时难以视物,四下里喧闹无声,除了上夜的宫人偶尔走过,手中提着的铃铛摇摆作响。

乾清门核心着的人群也缓缓散去,其间有人路过容与身边,收回细弱的低声絮语,更多的人则加快脚步欲逃离是非之地。不想、不肯、不敢去看内廷掌印被罚的内侍们,还是不免瞥见了林容与扬起披风,双膝落在阶前青石板上。银色衣摆曳地,身形笔挺如松,堂正得不像是要面对难捱的罚跪,倒像是表情甚好,专为等候即将落下的初雪,在此赏玩一夜。

“哦,那您必然还记得,那日奴婢跌落茶盏,幸亏是您替我说话儿,我一向都没好好感谢您。本想着找个机遇给你叩首呢,这拯救之恩大过天……可惜奴婢没甚么能酬谢您的,只能给您送些东西来了。”

沈宇不答言,也不开口叫起家,只闲闲转脱手中暖炉,半晌收回一声幽幽长叹,“厂臣这话太严峻了,何至于呢?不过未填堪合离宫,聚众围攻大理寺,单这两条确是有些交代不畴昔,厂臣真是会给孤出困难啊。”

她嗯了一声,侧头如有所思的沉默着,半日方露了笑模样,两颊出现酒涡,让那记本来充满感激意味的笑,变得很有几分甜丝丝的况味。

看他实足烦恼懊悔恨又气闷的模样,容与只觉想笑,“一早晨罢了,哪儿有那么娇贵。你手里不是拿着鹤氅?本来还晓得心疼我。”

挪了挪发僵的膝盖,膝头已湿透了,再如何展转也不过是挨着坚固潮湿的石板。本来这滋味真不好过,容与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。

见时候不早,容与持续赶人,“你该归去了,再待下去谨慎冻病,那可就是我对不住你了。”

“您还记得我?”俞若容讶异地抬眼问。

“这话说得极是,你提示得对。”沈宇缓缓点头,对劲地瞥了一眼传喜,“这我倒要问问最懂端方的人,厂臣你且说说,你本身这罪,究竟该怎生惩办才符合端方?”

人走远,周遭又温馨下来。冷风拂面,脑筋里一片澄明。现在他做的事,大抵就叫做亲者痛仇者快。白费了前头铺垫得那么好,最后还是着了人家的道。可再让他重新挑选一回呢,估摸也还会是一样的成果。

林升眼神一颤,咬唇满脸难堪的望着他,冷静叹口气。虽晓得容与说的是真相,还是狠了半日心才站起来,“大人,我去给您备手炉和暖身子的酒,您且先忍耐会儿。”

想想这一世,他俯身在它脚下太久,现在想要挣扎站起,不知另有没有充足力量。沈宇明显不成能容得下他,这么生长下去沈徽夹在中间自是一样难堪,该是激流勇退的时候了,就只是沈徽那性子,只怕不会等闲罢休。

沈宇啧了一声,再度看向传喜,后者会心,忙接口道,“厂公向来宅心仁厚,这回也是不忍见人遭刑戮,实在要论宫里头的事嘛,合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毕竟没惹甚么乱子不是……殿下不如开恩,从轻惩戒一下也就是了。您说呢?”

行至他身侧,她蹲下身子,将食盒放在雪地上,然后又怕那盒子凉着了似的,重新提起来,在地上铺了两张巾帕,才把食盒重新置于其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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