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传来模恍惚糊的男声，熟谙的声音是师兄们相互调侃时的语气。了缘仓猝揉着眼睛，以便让那点红晕不太较着。
“出来吧，”十四岁的了缘悄悄呢喃。
抱病时得偿所愿的裹着被子坐在床边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水池。假装昏倒的模样等候夜晚到临时那人和顺谨慎的触碰。
二师兄啃着毛桃分开，了缘解开绳索，将完整的十三块云片糕放在假山平坦些的处所。“云片糕就放在这里。若你喜好，我便每天备下云片糕。”
背后有细碎的悉悉索索声响起，绵软拖沓的脚步声踩过杂草渐渐靠近。
“笨伯，说了多少次了，三加五是八。”
了缘靠在后山川池的假山，从怀里取出一包浅黄色纸包，纸包用红绳索系住，大要仿佛被重物压过瘪瘪的。他解掉绳索，翻开纸包，暴露上面三块压碎的云片糕。
“三十块不是给了吗？”青禾利诱的数动手里的云片糕，反复数了好几次还是精确的，“阿缘，这不就是三十五块吗？”
“三加五不是八？”了缘靠在床头，嘴角宠溺的笑意不管如何也压不住。
“了缘，你的模样仿佛看到鬼一样，”二师兄挠着发红的脑门，猎奇的瞅着了缘发白的神采，“喂，你不会真的碰到甚么不洁净的东西吧？你别吓我啊，我可不会被你吓到。”
了缘松开紧攥着衣衫的手指，迟缓很慢的撩起眼睫，浅褐色的眼睛似流转着雾气，水汽昏黄。他咬紧下唇，抚平被抓皱的衣服，捡起掉在地上的一件换洗衣物。
“对我的这一世对劲吗？”了缘呼吸短促，低声咳嗽，他敏捷用手捂住嘴唇，藏起手心的血液。“你没有呈现，我过的浅显安闲。对劲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……对劲，”青禾眨着潮湿的眼睛，浅笑着说。
“三加五是三十五，”青禾斩钉截铁的叫道，“三加五就是三十五块，明显是阿缘数错了。”
他很怕，很怕，可……还是想见她。
“老衲不知，”方丈喟叹道，“既然命里无劫，你可愿剃发？”
……那人没有出来。
他勒紧布条系紧衣衫下摆制止蹲下去的时候踩脏衣服，大步跑下石梯，在河边愣住。撩开一角青衫蹲在河边一块爬满青苔的石头上。
“买来了？”了缘弯起嘴角，将绝望粉饰在笑意之下。接过二师兄递来的浅黄色纸包，他漫不经心的挑着系住纸包的红绳索，“你先走吧，我一会就出去。”
了缘眼睑发红，吸着鼻子不肯落泪。“好奸刁的人，”他揪着半湿的衣服，指腹在上面细细摩擦着，小声哭泣着，“好奸刁，不想跟我见面恰好每次都用这么挫劣的和顺哄我高兴。讨厌鬼，一个完完整全的讨厌鬼。”
没有任何回应，他的问话便如疯颠之人的自说自话。了缘轻笑了声，抖开手里的纸包，将内里完整碎掉的云片糕吞入肚中。
“灵岩寺还不至于多一人的饭就吃垮了，”方丈转着佛珠，无法的轻笑，“可惜了，以你的资质定会飞升为仙，你真的不肯剃发？”
“了缘，晓得老衲为何要给你起这个法号吗？”方丈起家，替代掉佛像前将近燃烧的一支香烛，“了缘，了缘，了结情缘。你小时候，老衲为你卜了一卦。命有一劫，没法遁藏。可本日老衲重新卜卦，你的劫竟自行消去。”
了缘将袖口撸到肩膀，抱起一大堆的衣服浸泡在河边一个专门挖出来的凹洞中。浸在水里的手指冻的发白，他转头拿起中间放着皂粉的竹筒，转头，惊奇的看到统统脏污的衣服都洗净拧干挡在脚边洁净的石块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