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进了林子,回身站定,一面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我,一面说:“本想着从塞外返来就还给你的,连着这么多事情担搁了。”
十三阿哥的神采有几丝豁然,看了一眼四阿哥,笑着点点头道:“亏你想出这类体例,倒是不顾念你姐夫。不过,你可要记着你本日所说的话。”
康熙竟然如此措置这么大一桩贪污案件,只让官员还回银两便能够了?我不由愣在那边。十三阿哥叹道:“光帐面上就查出了四十多万两银子。一亩良田只要七至八两银子,一两多银子可就够平常五口之家吃穿一月了。”
我脑筋里下认识地一过,惊道:“约莫够二百万人吃穿一个月。”想着这几年的天灾和饿死之人,再无话可说。当代的官员贪污固然可爱,但是毕竟出产力发财了,不会因他们贪污就饿死人,现在可真是拿百姓的性命换了银钱享用。
待得寺人们搬了船来,十三阿哥抢过船桨就上了船,我也吃紧跳了上去,未等我坐稳,他就大力划了起来。
还未上到二层,就看到四阿哥背负双手,凭栏顶风而立,袍角飞扬,十三阿哥侧趴在雕栏上,两人都只是沉默地看着内里。
我点点头,又问:“那皇上厥后召见四王爷时又说了些甚么?”
我无法隧道:“只得寻了船去撞撞运气了。”说着,急步跑出去叫了人去拿船。
我惊奇地哦了一声,想着他一贯韬光养晦、城府深严,怎会和康熙正面抵触?
唉!十三阿哥本日是非要把我逼到墙角不成!想了想,当真地对十三阿哥说:“让他把拿去的银子都还返来,狠狠打他一顿板子,让他半年下不了床,再罚他去街头乞讨三个月,尝尝贫苦人是如何过日子的。今后也晓得一下将心比心。至于说从犯,全都重重奖惩,给其别人个警省,没有人护得了违法乱纪之人,从而后只怕他就是想贪也没得贪了。”
此事余波未平,玄月又发作了户部亏蚀购办草豆银两的案件,历经十几年,亏蚀银两总额达四十多万,牵涉在内的官员,从历任尚书、侍郎,到其他相干大小官员,共达一百二十人。康熙听完奏报,当即就怔在龙椅上,半晌未曾作声。
玉檀低声回道:“参议如何措置户部亏蚀的事情时,太子爷、八贝勒爷都说念在这些官员除别的幷无其他不对,多年来也是兢兢业业,无妨从宽措置。万岁爷本已经准了由太子爷查办此事,四王爷却跪请完整清查,严惩涉案官员,说从轻发落只是姑息养奸,历数了多年来宦海的贪污敛财,幷说其愈演愈烈,民谣都有唱‘九天供赋归东海,万国金珠献澹人’。皇上是以大怒,斥骂了四王爷后,喝令四王爷和十三阿哥跪安。”
十三阿哥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:“你别给我打草率眼,你脑筋里装了多少东西,我还约莫晓得的。”说完,只是盯着我。
我忙收住步子,想悄悄退下楼去,但十三阿哥已经转头看向我。只好上前躬身存候。四阿哥恍若未闻,身未动、头未回,十三阿哥朝我抬了抬手,拍了拍他身侧的位置表示我坐。
晚间在房中想了半日,终是去找了玉檀,淡淡问:“白日万岁爷因何斥责四王爷?”
十三阿哥见我一向不说话,笑问道:“想好了吗?”
十三阿哥顾不上问我如何晓得四阿哥在湖上,立在拱桥上望着一望无边的满湖荷花,叹道:“这如何去寻?”
一个多月后,人在园中闲逛,看着碧蓝的天空,想着春季,恰是合适登高远眺的季候,可惜康熙因为诸事缠身,本年只怕没好甚么兴趣玩耍了。一面想着,一面沿着楼梯,登上阁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