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氏一笑:“不过是人参,切一二片便使得,又不要了他全株。反正我是不要脸的,偏去讨了来。”
一时到了中午,催产药灌了三回,宫口仍然未开。大老爷得了信儿,仓促从衙门里赶来。越氏忙避了出去。见老太太一脸笑容,也没了言语。母子两个对坐无言。
未几时便听到里头一声惨叫,又听稳婆道:“太太别出声儿,也别用力,宫口还未开。白耗了力量。太太也不是头一复生,自是晓得没有个一天一夜,哪能生出孩子来。”
正月里大雪纷飞,氛围里满盈着年节的喜庆。素白的积雪衬的叶大学士府家的春联更加光鲜。叶府的家学比别处开学都早,孩子们都在学里,家里安温馨静的。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爆仗声响,甚是平和。叶老太太潘氏享用着可贵的安逸,眯在榻上策画着,大房的大姐儿本年就十五了,能够说婆家了。寻个甚么人家好呢?大姐儿说了亲,就到树哥儿了,没二年便能够抱重孙,想着就乐啊!
直到晚间,都还没有动静。庭芳在老太太院里,悄悄朝老天翻了个白眼,她不会又要死一回妈吧?老天爷你跟我有仇,必须的!
稳婆是早就打过号召的,算了算日子,心道不好!见陈氏裤子已褪下,血潺潺流着,宫口却没开,只怕悬了!出来对老太太道:“可有请大夫?快开方剂抓催产药!”
稳婆面色凝重,也悄声说:“老太太,您是要保大的,还是要保小的?”
秦氏道:“还是我去接吧,下人们怕拦不住大女人。”
陈氏强忍着痛,断断续续的道:“别惊着女人们,待她们放学,引去老太太院里。”
此时老太太的陪房杜妈妈道:“依我说,竟也不消别的。拉一千斤米去庙里舍了更好。寒冬腊月里,很多贫民家都接不开锅。菩萨都是有灵的,见我们做了功德,比做法事还得她白叟家的心。”
“你且别操心吧,有我呢。”老太太干脆进了屋,在陈氏床劈面的炕上坐下,叮咛丫头,“可闻声了?别惊着孩子们。”想了一想又道,“待树哥儿下了学,叫请他父亲回家来。”本来生孩子,是不必特特请男人们回家的,只陈氏不大好,万一……总要他们伉俪见上一面。
“已请太医了。”老太太抬高声音问,“你瞧要紧不要紧?”
丫头回道:“方才太太在廊下漫步,不知怎底就崴了脚,吃了一吓便见红了。”
孙姨娘又是另番设法,她只得一个女儿,太太死了对她没好处,倒盼着太太安然无事,最好产下个哥儿,杀杀对门的气势!凭甚么?她还是老太太赏的人呢!被太太压着是尊卑有序,偏被对门的娼妇压着,怎能忍?到时候有了正子嫡孙,看你还如何放肆!哼!竟也朝着西方拜了三拜,她愿吃三个月斋,以求的是太太母子安然。
“也好。”
老太太拍拍陈氏的肩膀,笑道:“别慌,定是那小子非要赶过年的饺子。我在外头看着,稳婆一会儿就到。再叫人拿老太爷的帖子去请太医,必稳稳妥妥的。”
老太太沉着脸道:“阿谁,是大房太太。”换言之,不是专管生孩子的小老婆,死了就死了。冢妇是能随便死的么?人另有娘家呢!大房又不是没儿子。虽想要嫡孙,也不敢拿端庄儿媳开打趣。
老太太点头:“人家特特送你爹,自是极好的。你去讨,亲家公不好不给,我们却费事他了。”
秦氏松了口气,也带着人走了。
周姨娘和孙姨娘都顿住,妇人出产残暴,惯常都避着女人们的,怕她们小时候就吓着,将来轻易难产。都是有女儿的人,红着脸儿悄悄的沿着墙缝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