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子里积雪足有半尺深,百合拿火钳一探,不敢用棉鞋踩上去,免得棉鞋湿透。她去厨房取铲火的铁锨来,号召腊梅一道铲雪:“铲几条路出来。”
外头北风吼怒,大雪纷飞,屋子里生着火盆,倒是暖融融的。
“白的贵呀!”就是糊个窗子,用那么好的纸干啥?
百合生起火,在灶上和炉子上各烧一锅水,先把玉米面和少量白面和在一起揉匀,捏起一团,大拇指戳进面团里,其他手指在外头抹匀抹光,就是一个黄澄澄的窝窝头。
真正见着铜镜她才晓得,本来铜镜的色彩偏银色,跟水银镜的感受差未几,镜面健壮光滑,并不会把人脸映照得扭曲吓人。
腊梅在这方面还是一团孩气,走到集上看啥都新奇,唯独不晓得要办哪些个东西。百合叫她:“别帮衬着看,多看看别人都买些啥,想一下人家为啥买,我们要不要买,买多少合适。”
李腊梅睡了个黑甜好觉,一睁眼,窗外明晃晃的刺目,她吓一跳,还觉得已近中午,赶紧爬起来。
又对百合说:“别看这是铜镜,不比水银镜差,又清楚又亮堂,背面这几个字瞥见没?‘长宜子孙’,买归去放在家里,来年生个大胖小子!”
百合放纵妹子发了一阵痴,就喊她来糊窗子:“如许大风吹着,你还美哩!”
百合摇点头:“雪这么大,你姐夫他们不晓得咋样哩。”
“借你吉言!”百合想要讨个好口彩,弯着眼睛笑。
她还是头一回如许清楚地看到本身长啥样,固然不多数雅,可她总感觉看不敷。大姐还跟她说:“我畴前还不如你,将来你渐渐长开就都雅了。”
腊梅一口窝窝头一口萝卜丝,嚼得满嘴生香,还觉不过瘾,又拿一个窝窝头,把萝卜丝窝进底下的孔里头,当夹馍一样吃。
办年货可不但是买吃的,各种吃的、穿的、玩的、用的,讲究多着哩。如果到年底下再办,定然要手忙脚乱。
隔三差五就给她出困难,她又不是书院里的先生。当过书院先生的百合笑而不语,催腊梅:“快想!”
“你呀,还得学哩。”百合笑一下,挑了几刀又白又坚固的白棉纸,放进篮子里,又拉着腊梅去隔壁摊子看胭脂水粉。
摊主再接再厉,“从我这里买的镜子,将来花了暗了,尽管来找我磨,我的磨镜药也是一等一的好哩。”
百合叫腊梅用饭,腊梅已把几条巷子铲好,满头汗地跑进厨房,先脱掉手套烤烤手,一边烤火一边不住搓揉手指,免得生冻疮。
百合想着腊梅年纪也垂垂大了,这时候的女人多是十六七岁就结婚,就是她想留也留不住,倒不如早早筹办起来,免得将来慌乱。
回到家里归置物品,铜镜摆到小桌子上,姊妹两个都美滋滋的,腊梅又害臊,又忍不住要去照镜子。
腊梅在清寒的氛围里伸个懒腰,就闻声大姐起家的动静,她开门出来:“呀,好大的雪!”
玉米面窝窝头披发着暗香,白面中和了玉米粗糙的口感,又香又甜。疙瘩汤滚热,一口下去从喉咙到肚子都暖烘烘的,遣散了雪天朝晨的寒气。萝卜丝偏咸,恰好给主食增加欣喜。
穿好棉袄排闼一看,本来时候还早,不过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,雪地反光到屋子里,看着格外敞亮。
夏季多数时候要在屋子里做针线,如果光芒太暗,年纪悄悄眼睛就坏了,那岂不糟糕?
百合别的取两把黄米,在锅里煮到七八成熟,捞出来沥干,把米粒放进面粉里,闲逛木盆,黄米粒在木盆里转动,大要均匀地沾满面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