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边有道山路最是难走,二姐儿你跟着点儿,山林子深,早些年传闻有匪流专门藏在里头,本年粮食纳的多,里正才找了我们这么多人送粮食,就怕有个闪失。”
夏豆蹲在屋前把那几只粗碗刷来刷去,装聋作哑地像是没听懂李氏话里的意义。
这时见他出言调侃,夏豆只当不熟谙他。
“是啊,夏老迈,我们但是去办闲事,你带着个拖油瓶碍手碍脚,哼,早晓得也不必叫你去。”又有一旁尖嘴猴腮的男人接嘴到。
老牛负了东西都走得稳慢,世人只得缓了步子不时催赶,夏豆背些篓子一起尾随,愣是式微下多少脚步。
一时候听得李氏这么绕来绕去的拉家常,夏豆即使还没醒过神,但直觉性地感到事有不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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估计是陈年旧怨,夏老爹家又太穷,爷奶二叔之类都是形同没有。
“二姐儿。”
“二姐儿去城里逛逛,”夏老爹诚恳巴交地按着夏豆事前说的回道。
“诶,二姐儿确切是好。”
“夏大,你家这姐儿像个有出息的,模样生得姣美,性子也不似你是个憨的。”
见他俩吃得满嘴满手红汁水还不断,又苦口婆心肠劝:“悠着点吃啊你们两个,姐这会儿牙齿都是倒的,前车之鉴懂吗?”
夏树直嚷嚷这果子如果能卖得钱,明儿就去山里把那树果子都给摘返来。
“吴家大女早已外嫁,小儿本年堪满十五,大儿年方十七,说是生得熊腰虎背,体格结实。”
夏豆刷了碗后又借口出去散散热,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屋外走,身后模糊传来夏老爹哑忍的痛斥声,又有李氏哀思的哭泣声。
夏豆单手撑在黑黝黝地桌案上,有一搭没一搭的一口抿一口,耳听夏家爹娘合计纳粮税的事儿,先前那点欢乐劲儿垂垂地消逝殆尽。
“你家那几个小的,我看着都不错,熬过这段,福分在背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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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哟!娘,您看看我这碗还没刷呢,夏荠,你吃了没啊,吃了从速跟姐刷碗去。”夏豆双手一拍桌站起家,在李氏再说话前从速扯了夏荠就走。
朝廷可不管下邳村不是不穷山窝,你地属巴蜀,没闹水灾,就要纳上收成一半的税。
“那吴家又差不得那里,总比咱家强...”
都不是甚么数额庞大的内债,可夏家现在这般风景决然还不上。
李氏又掰动手指头一一数起,里正家两吊大钱说好年前得还上,庆叔半吊虽没来催,但也拖欠不过下春,另有王婶家的十个鸡子,赵叔家的两升白面...念到最后连借几块布头几根线都数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