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边堆积了一圈人,宝如带着小荷走畴昔,远远便看到裴瑄站在一辆马车坐位上,一手持刀,低头而立,那雪花长刀垂下,有血滴自刀剑滑落,氛围中有着血腥味,宝如内心抽紧,小荷赶紧在前头开路,却惊叫一声低声转头道:“娘子别看!”
到了上元这日,酉时未到,裴瑄便已到了门外带了马车来接宝如,防着入夜后路上人多不好行走,宝如毕竟身怀六甲,挤不得,唯有提早出行。宝如便已替淼淼打扮伏贴,带着唐定、银娘小荷上了车,出门看到裴瑄本日打扮非常夺目,他披了件玄色貂裘,帽侧却簪了支鲜红绒花,跟着风中飘摇的帽带,无端便在凛冽中多了一份风骚俶傥,她点头含笑:“这一打扮伏贴更加吸引小娘子们看了,裴郎彻夜可有约?
靠近过年的时候,宫里传来了好动静,安贵妃诞下至公主,官家大喜,直接给了至公主“繁华”的封号,又犒赏了安家很多东西。
裴瑄端庄点头:“夫人锐眼如炬一语中的,可不就是积年的老江湖了。这京里呆了几年,每年为了看灯抢包间抢位子的事情可也见了很多,许大人将你拜托给我们,那可决不能出忽略的。”
宝如却已看到地上横着一具马尸,倒是无头,马头飞在一边,断口光滑,明显是被一刀斩下,气候酷寒,很快便被冻住,并无多少血液飞溅,只是前头却有一穿戴大氅的年青女子抱着个女童,女童正放声大哭,那年青女子将大氅解下,将风帽替女童戴上,明显是不想让她看到那血腥场面,裴瑄在车上居高临下道:“那小娘子将你家孩子带走吧,莫要吓到孩子了,这里我来措置。”
裴瑄道:“他说怕庆丰楼被权贵抢了包间,提起初去占位子稳妥些。”
宝如发笑:“这京里现在哪有权贵敢仗势欺人呢。”
宝如在裴瑄护送下上了车,从窗口看出去,看到那名女子仍站在路旁一侧目送车子,那貂裘并未披上,而是交给了身后的仆妇捧着,神情非常欣然,天空有一点点雪粒纷繁落下,那女子柔弱身形仿佛将随风而去。
那女子接过貂裘,昂首面上含笑正要说话,却俄然看到宝如立在一侧,大腹便便,脸上神情滞了滞,复又含笑道:“我当时也并未想太多……这里血污满地,还请贵眷先离了这里吧?”
过年后朝中例行放假,京里更加热烈得沸反朝天,日日都能听到鞭炮声,宝如肚子一日比一日大起来,待到十五上元节,满都城的放灯,君民同乐,这在都城是一年乱世,满都城的人这一夜无有不看灯的。宝如在家窝了一冬,算算日子另有两个月便要临产,想到淼淼也都能走路了,恰是最贪新奇的时候,哪有不想看灯的,想来想去还是提早在庆丰楼重金订了一间临窗的包间,便利看灯,恰好靠近的秦娘子、唐远两兄弟都一同邀上了,裴瑄自不必说,是要护送她们一起前去的。
一时垂垂世人散去,那女子上前给裴瑄见礼道:“小女子姓李,排行居长,本日得恩公义举援救,还就教名姓来日伸谢。”
宝如点头又问裴瑄:“唐远呢?也不管他弟弟了?中午我困歇了一会儿,起来就没见着他了。”
厥后又有一日,他返来非常骇怪对她说,本来那名女子,恰是寡居在家的永安长公主。
因着路上人垂垂多起来,车子只能缓缓行走,一时却俄然听到前头有惊呼声马嘶声,宝如惊奇探头去看,裴瑄转头止住了马车道:“你们不要下车,前头仿佛有事,我去看看。”说完一夹马肚子,缓慢向前奔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