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莫哭。”巫瞳也不嫌榻上脏污,伸手拂过她的长发,“有巫苓在,定能保汝和孩儿。”
身边妇人立即递上了早已筹办好的短刀,楚子苓却先凑到火上消毒,才取六寸处断脐。晓得已经产下了孩子,那产妇浑身一软,瘫在了巫瞳怀中。
“呜……”一声微小的哭声,终究在房中响起。
“头,看到头了……”一旁递热布巾的蒹葭俄然惊叫。
当代不是有男人躲避的说法吗?不过现在,楚子苓哪还顾得上他。细心摸过,发明胎位不算太糟,她大声道:“速去烧水,要全数煮沸,盛水的盆也要烫过……蒹葭!针!”
楚子苓不由扭头,看向榻上那女子。她方才听到那几个妇人,唤她“巫婢”!
他需求这怜悯吗?不,他不需的。他是楚宫大巫,是王之瞳师。他当如父亲般,在宫中度此平生……
“交骨开了!快扶她坐起!”宫口顺利翻开,产妇也有了□□的力量,坐姿更利于出产。
“女郎!”把婴孩交给了一旁仆妇,蒹葭追了出来,“女郎但是累了?”
来不及细心穿衣,楚子苓胡乱披上外袍, 大步跟了上去,边走边道:“蒹葭, 带上针具!”
她没说出远亲,而是用了“同姓”这个春秋时也能听懂的词。难怪巫瞳一脉,能代代产下蓝眸的孩儿,但是如此,又要有多少畸胎,有多少枉死的性命?!
如果不会呈现蓝眼的女子呢?他们要如何措置?
没有人参,先用小米粥补补气血,好使产妇积累余力,剩下只看交骨是否能开了。
或许是被楚子苓的平静传染,那女子不再猖獗嚎哭,而是跟着她的节拍,用力学着临蓐呼吸。
襁褓中的婴儿,不知何时已经展开了眼,似一抹幽蓝镶在那皱巴巴的面庞上。
蒹葭立即点了点头:“奴归去就烧些热水,莫着凉了。”
催产行针,每穴都要二非常钟,全数四穴扎完,留针体内,熬好的粥水也送了过来。楚子苓轻声哄那产妇:“多少喝些,身上才有力量……”
这场面蒹葭如何见过,吓得腿都软了,还是咬牙上前,递过了金针。
这是胎儿宫内缺氧,喉中堵了异物!
那女人无声的站起家来,向外走去。巫瞳的身材也动了,不由自主,想要随她起家。但是身边那半昏之人轻哼一声,唤回了他的神态。巫瞳又坐了下来,那冰蓝眸子重新变得安宁,如同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。
巫瞳却不睬她,大步走到了榻边,在产妇身边跪下,握住了那汗津津,冰冷冷的小手。半晌后,像是终究看清了身边人,那女子呜呜的哭了起来:“瞳师,瞳师,怪奴……”
“瞳师,这巫婢怕是不成了。若再不剖腹,怕是巫子也活不成了……”一名妇人见巫瞳并不出门,悄悄凑上前来,低声说道。
产道全开了吗?胎儿大小如何,要不要侧切?刀口会不会传染?产妇的力量还够吗?楚子苓心底也是慌乱的,这还是她第一次亲手上阵,帮人接生。没有摧产的药物,没有需求的东西,乃至连胎心是否还在,都没法肯定。但这是条性命,是在她面前挣扎的生命!
那双蓝眸,望了过来,凝沉入水:“会成为巫婢。”
交代过后,她强打起精力,为产妇催下胎盘,补气止血。
额上盗汗,逐步替代了冰冷雨水,楚子苓不敢用心,埋头行针。
楚子苓只是一看婴儿发青的面色,立即道:“快寻根芦秆!”
屋外, 大雨滂湃,秋风瑟瑟,三人都未穿蓑衣,不大会儿工夫, 就淋了个透湿。牙关咯咯响个不断,楚子苓只觉浑身都在颤栗,被寒意渗入。幸亏要去的处所, 间隔他们的院落并不悠远,未几时,火线就传来模糊的女子哭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