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回,前者在她心中种下了恨,后者唤醒她埋在心底的爱。
濮阳一怔,愣愣地看着她,卫秀眸光轻柔,裹着顾恤,她悄悄探手,将濮阳的手握住,仿佛安抚普通。濮阳当即回握,喜不自胜。
但是濮阳却知,并非如此。她明白,卫秀也明白,若只为管束这小小一殿的宫人,是不必将孙泰调来的。濮阳不过是欲借此问一问卫秀的情意罢了。大长秋,唯有中宫方设,此中意味,不言而喻。
卫秀低头看了看她,笑着摇了点头。
卫秀还是可惜孙泰如此才调,尽管她这小小宫室,未免过分屈才,便与濮阳发起,不如改内侍省为长秋监,令孙泰为令,兼领此处。反正内侍省是他管顺了的,不过换个项目,让他持续管着。
濮阳一见她,肝火就消了大半,也许是因卫秀来了,她感觉有了依托,勃然之怒竟化作了委曲,让她急欲寻一人来诉说。
濮阳感喟一声,道:“你且退下,暂勿出宫,留在宫里,过会儿议事,你也来。”
濮阳咬了咬唇,望向卫秀,固执问道:“阿秀,你的双腿,是如何伤的?”
濮阳擅政事,却不擅兵事,卫秀是晓得的。她倒是晓得一些,但也称不上精通,少年时钦慕父亲,她寻了很多兵法来看,看得虽多,也只纸上谈兵罢了。
事关严峻,一日必定是议不出来的。
濮阳坐到她身边,将头伏在她膝上,乌黑的发丝便散落了下来,和婉而温婉。卫秀低头看着她,抬手重抚她的颈后,柔声问道:“但是商定不下来?”
濮阳悄悄察看卫秀神采,见她眉角动了动,便知她不附和,她忙唤了一声:“卫卿。”
隔日一早,下了朝,濮阳便领着孙中官来拜见卫秀。
造反的是梁州刺史李寿,他家本就是梁州豪族,在本地运营日久,他调任刺史以后,更是如鱼得水,号令起一股不小的权势来。李寿自不会说是他本身想做天子,他借了汉王这张皋比,宣称当明天子得国不正,他要保扶汉王,帮手他夺回皇位。
如此,卫秀便极是闲散,一来二去,倒与周太医切磋起医术来。
濮阳不至于连这个都不准,且她克日也不空暇。女主当政,本就艰巨,即便她勤勤奋恳,事事上心,还是有人打着她得国不正的灯号造反。
汉王蒙宣召,便快步入殿,那下跪的行动,几近是朝前扑倒的:“陛下,李寿此人,心胸不轨,狼子野心!臣从未与他了解,今番借臣名号,必是欲间天家血脉,望陛下明察!”
汉王说得不幸,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。
如此能人,该委以重担才是,调到她这,管一间宫室,未免过分大材小用了。
濮阳转头看去,便见卫秀也望着她,她未诘问,那目光却非常体贴,濮阳的心像被揪了一下。卫秀昏倒之时,她令周太医看过她的双腿,周太医诊断,她膝上的经脉断了,自膝盖往下是毫无知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