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乃王府别庄,四里八乡的那个不知、哪个不晓?
麻婆子闻言,面色微有些泛白,说话声亦不大稳妥:“回夫人,赵婆子她们都给马管事召去了前院儿抓……抓贼了。”
如何穿戴这一身儿就来了呢?
八开扇水阁的外头,植着两棵高大的桂花,碎金满树、花香清浅,风一拂,似能挑逗人的心。
院子里只点着一盏白绢灯笼,陋劣的光晕下,落絮无声飘落,越添寂然。
这好端端地,那里来的贼?
“呼――”,北风裹着雪片扑上头脸,刮得人脸皮生疼。
戏台、伶人、华裳并敬爱的金饰,如风消逝。
活得不耐烦了么?
安氏皱起了眉。
安氏打了个暗斗。
麻婆子便又道:“马管事说了,这院墙不敷高,怕防不住那些贼,便叮咛奴婢们将夫人并王妃请去柴房歇一歇。那柴房已经清算洁净了,夫人放心便是。”
听着她安稳的语声,安氏略觉放心。
话虽如此,安氏还是觉着怕
她原觉得是朱氏教唆麻婆子来搓磨她的,可现在看来,恐是她想多了。
麻婆子简短地应了个“是”,伸手将她扶了起来,行动轻且有力。
赵婆子专管值宿,小莲并小桃则是她比来使唤顺了的丫头,一应贴身诸事,皆由这几个轮番管。
安氏大骇,张嘴就要喊“拯救”,恰好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,直急得她满头大汗,正想找处所躲一躲,蓦地闻声有人在旁说话:
所幸院子小,没几步便转出了抄手游廊,麻婆子抢前两步推开了院门。
安氏忙举袖掩面,眼尾余光瞧见门外站粗使婆子,手里还拿着把镰刀,倒也有几分架式。
两比拟较,柴房确切比主院安然些。
至于赏钱,早有婆子替她给了,何需她这个王府三夫人亲身脱手?
更何况,那张老脸看着也膈应。
安氏立时晓得,这是她最最钟意那根儿衔珠凤头钗,那钗头的珠子乃是琉璃的,一碰就响。
安氏由得她相扶,心下猜疑更甚。
“妈妈是说,我们庄上遭了贼?”她诘问了一句,面上尽是不敢置信。
她与朱氏的院子便正通着地步,周遭好些巷子,如果贼人从田里摸过来……
这是那里来的贼吃了熊心豹子胆,竟跑到王府庄子上来撒泼?
安氏不免惊奇。
也就在这个当儿,猛可里一阵地动山摇,面前的统统就像那水盆里的影儿,来回地闲逛摆动,未几时,天倾地塌、万物崩裂。
戏台子上,胡琴“咿咿呀呀”地拉着,艳妆的伶人拖着长长的水袖,一转首、一折腰,委宛的曲声随水四散,唱的是:
见她犹似不信,麻婆子游移了半晌,又低声道:“奴婢今晚巡夜,亲眼瞧几个黑影从外头翻墙出去,一溜跑走了,断不会错的。”
“你这是在做甚么?”安氏扭脸望向她,满心肠不虞,却也不好发作起来,只问:“赵家的呢?小莲并小桃又去了那里?如何不叫她们进屋奉侍?”
她忙往四下瞧,想看一看旁的夫人太太是何反应。
本来是南柯一梦。
她忙向麻婆子笑了笑,想要说两句场面话,蓦地一道锋利的语声响了起来:
她早已非新妇,孩子都生了,且这也并非大宴,不过听戏罢了,她这一身倒是过分了,这要被那挑眼的瞧见了,那可如何着呢?
麻婆子也巴不得早早离了此处,闻言忙应了,上前扶着安氏出了屋儿。
惶急的语声,不高,却比那锣鼓点儿还要惊心。
她羞赧地垂眸,两只手揉搓着裙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