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连安瞧瞧皇上。见隆庆挥了挥手。便见礼退出。
程连安叩首:“禀千岁。主子的父亲名叫程允锋。是个浑人……”
程连安身子伏低。以额抵地:“千岁息怒。做儿子的天然不成妄议父非。不过主子的爹爹确切如此。”
长孙笑迟吸了口寒气。眸里失神。不知想起了甚么。隔了好一阵子。这才缓缓道:“好一个孝义分身。”
“是。”
隆庆笑道:“哈哈哈。原來你这不读书是假的。前人典范。也看了很多。却來说反话与朕打趣。”
常思豪见他小小年纪。竟然奉承谙练。仿佛天生就是个主子坯子。又是愤恨又觉可惜。向冯保道:“他年纪还小不懂事。渐渐教养也就是了。即使情愿服侍皇上。也用不着做寺人。你一把年纪。怎能就依顺着他。让程家就此断子绝孙。”
常思豪盯着他半肿的小脸。眼中情感庞大。不知是该气、该笑。还是该哭。胸口里堵闷了好半天。终究吁出口气。内心一凉到底。想起廖孤石“忠良以后。一定忠良”的话來。沒想到还真是让他不幸言中了。面前这程连安。不就正像荆零雨所说。是一个摇尾乞怜的小尾巴么。淡淡道:“很好。这事我不想再说。你下去吧。”
冯保苦着脸道:“千岁不知。我义兄只此一子。端赖他担当后代卷烟。他提出要净身随我进宫。我哪能允。劝他几日。他也不听。后來不知从那里寻了柄刀子。竟然……竟然就本身脱手。将人道割了去。”
程连安点头道:“本來身材发肤。受之父母。毁伤不得。但是我娘是个妇道人家。我爹又是个浑人。听他们的话一定就对了。我奶奶常说:‘长全翎毛本身飞。认得爹妈谁是谁。’人毕竟还是要遵循本身的意志來活。自我來到京师。寄父待我极好。如同亲子普通。我想到天下间违逆之人甚多。就算亲生父子。血脉相连。也一定父慈子孝。既有了进宫的动机。还在乎甚么后代卷烟。大不了将來再认养一个义子便是。只要情投意合。多数还比亲生的要强些。因而便本身脱手去势。以绝寄父邪念。并且我寄父入宫。其因也在我父铸错当年。我行此事。一则遂了本身心愿。二來也是为父还债。图的是孝义分身。”
常思豪回看程连安。只觉此事古怪透顶。
隆庆听得发笑:“文能治国。武能安邦。全看人如何去用。怎能因噎废食呢。你这小子。定是太懒。才甚么都不肯学。”
常思豪问:“你不想晓得它为甚么会在我手里。”程连安低头道:“主子内心猎奇得很。只不过做主子的。要晓得的第一件事。便是甚么该问。甚么不该问。千岁若愿说。天然会奉告主子。如果不肯意说。主子乱问起來。怕会惹千岁爷不欢畅。”
程连安眼睛偷瞄。瞧出他这是含笑佯嗔。赶紧陪笑:“皇上谈笑了。服侍皇上对主子來说便是天大的大事。只不过皇上您是圣天子。甚么样的大事搁在您眼中。天然也都是小事了。”隆庆公然浅笑点头。
常思豪离得暖炉比来。瞧着程连安。身上却一阵阵发冷。走近去将那块雕龙玉佩递过道:“这是你家传家之物。你拿去吧。”
常思豪闻之更奇。问道:“你净身进宫。和程大人有甚么干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