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思豪直目思忖半晌。说道:“那就把他也放下。先找李春芳。”冯保点头:“这也不成。李阁老向惟徐阶马首是瞻。纵得陈、张二阁老齐齐勒迫。他也一定能等闲就范。现在这两位阁老都沒了下落。仅凭你我二人。如何说得动他。”常思豪皱眉道:“瞻前顾后。自心困本身。还无能成甚么。我们瞧瞧环境、探探口风。应机而动就是。”当下叮咛程连安回侯府向戚、刘二人通报此事。奉告他们打算有变。稍安勿躁。自与冯保上轿登程。
隆庆叹道:“你这些话。与当初高阁老所言颇合。句句在理。我又何尝不知。只是你我作如是想。百官不如是想。百官作如是想。百姓岂作如是想。纵我大明高低皆如是想。鞑靼、瓦剌这些外族又怎会与我们一同此心。”
常思豪点头:“是。”
隆庆看了看他。展袖表示道:“讲。”
常思豪一愣。心想我说的是“换心”。如何到你这儿却成了“伐心”了。刚要说话。隆庆拍着他手背续道:“不过。开海封贡之事。干系严峻。须得经百官议后再定。我们火燎眉毛。还得先顾面前。曾一本这伙海贼范围不小。若能将他们一举安定。也能对别的各处有所震慑。古田方面原就蠢蠢欲动。此次曾一本犯广州。韦银豹说不定会借机发难。这一方又不成不防。”
常思豪瞧这胡同平静。摆布无人。便拉了冯保到墙边背风处。低声扣问:“以您和他以往的打仗來看。他是真的对事不对人。还是在担忧倒徐之计不成行呢。”
从陈府出來。常思豪转头瞧瞧门上那副“家中人都在。有事莫拍门”的春联。一时怔怔发楞。
隆庆听得双睛透亮。起家一把抓了他手道:“贤弟。沒想到你有如此见地。”
出了胡同刚入大道。劈面刘金吾匹马驰來。见轿滚鞍而下。
常思豪挑起目光:“皇上。您是读过大书的人。叨教自古以來。百姓为何要叛逆造反。”隆庆一听这话。神采也凝重了下來。思忖半晌。缓缓道:“或官逼民反。或贫富不均。”常思豪道:“说得好。不管是叫义兵还是叫反军。总之是国度背叛。如果有口饭吃。谁会來干这掉头的买卖。您在宫中。怕不体味环境。现在南边多年防倭封海使渔民无鱼可打。豪绅圈地使农家无田可耕。这些渔民、农夫闲下來饿着肚子。有人登高一呼。发粮给米。他们岂不相从。”跟着一五一十。把江晚和本身说过的南边环境报告一遍。
常思豪呵呵一笑。改容道:“皇上。有些话。臣不知当说不当说。”隆庆见他变得严厉起來。微微一愣。俄然猜到甚么似的。伸手一拦:“皇兄既已隐遁。徐阁老又无异动。他与南边之事。不提也罢。”不料常思豪却道:“我要说的与徐阁老无关。”
隆庆道:“张阁老和朕筹议过了。他建议分兵两路。让戚大人赴广东。讨曾一本。让俞老将军归广西。以防古田。朕感觉还是比较稳妥的。但是对聚豪阁事。又不能不有所担忧。以是成心请贤弟随俞老将军督军同去。沿路探一探聚豪阁的真假。若得其便。就与老将军或收或剿。将其收伏平灭。以绝后患。不知贤弟可便利么。”
常思豪道:“现在鞑靼、瓦剌、土蛮、西藏各处劲敌环伺。都在等候机遇。盼着大明内哄。聚豪阁分歧于平常反贼。朝廷还当尽量安抚。若能讲清事理。申明短长。将他们招纳过來。则江南半壁皆安。外族无机可乘。九边情势也能和缓很多。实在他们处在蛮荒之地。不过是贫乏糊口物质。俺答多年要求封贡开市。用马匹换些铁锅茶叶。大师互取所需。又有何不成。说句实话。我们到处以天朝大国自命。说甚么礼节之邦。人家便不是娘生爹养。就沒有礼节伦常。俗话说十里分歧风。百里分歧俗。依我看以地区、民族分别人群。相互轻视进犯。皆不成取。莫如相互尊敬。多作交换。融会文明。各展所长为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