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神情平平,全不觉本身说了甚么大逆不道的话。李流光脸上的惊奇一闪而过,余下的便满是庞大。就连何览同薛扬都一时说不出话来。两人出身安北军,骂几句贤人也算情有可原。可沈倾墨看着一副世家后辈的模样,同贤人又有甚么仇怨?还是安公最早反应过来,掩去了眼中的古怪,哈哈笑着岔开话题。
“云聚一定有雨,说不定待会云层便散开了。”李流光安抚道。
不过如此一来,何览倒是不再思疑沈倾墨的身份。须知沈倾墨是贤人私生子天下皆知,何览想着父子君臣,总不会有人如许说自个的父亲。
这些题目摆在面前,让李流光因着碱草而冲动的表情临时平复下来,却又提示了他另一个题目。前有炸裂弹,后有不属于这个天下的各种药品,李流光用的时候不及细想,但过后却一样面对一个来源不明的题目。可沈倾墨却从未在他面前暴露任何猎奇,是没有发明?还是……
李流光心中叹了口气,感觉薛扬骂的一点没错。但他顾忌着沈倾墨,却不好说甚么,只是隐晦地看向沈倾墨。哪想一向沉默的沈倾墨反倒是笑笑,跟着道:“贤人昏聩又荒淫好色,你骂的倒也不错。”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谈,不知不觉便到了早晨。安公过来号召两人去用饭,常日带笑的脸上眉头轻蹙,对着李流光苦笑道:“今晚恐有雨,大伙怕是都睡不结壮了。”
三人很快见到何览。对方看着二十出头,剑眉入鬓,神采奕奕。何览大抵是传闻了正郎的事,特地拉着薛扬一起作陪。固然沈倾墨同李流光看着年事都不大,何览却并未藐视二人,而是客气地同两人号召起来。他言谈风趣,说话间八面小巧,又带着塞外的豪放,非常讨人喜好。
李流光:“……”
他长了一张娃娃脸,恰好做出一本端庄的模样。沈倾墨微微一怔,继而垂眸:“多谢!”
说到鼓起处,何览提到了几日前产生在代州的事。传言圣域方士呈现,以面粉燃火,烧掉了大半个回鹘大营。他边说边不动声色察看着李流光同沈倾墨的反应。但两人却似听得津津有味,李流光还多问了一句,“真是圣域方士?”
自长安剥削安北军军饷以来,粮草供应常日便很有些捉襟见肘,不过是郭凤虏一力勉撑罢了。及至此次长安压了客岁的军饷不给,安北军看着便要撑不下去了。郭凤虏往长安派了十几拨人,获得的动静俱是且等一等。从年初比及现在,安北军等的眼都要红了。若非安公高义,出钱着力帮他们筹集粮草,安北军恐怕就要熬不过这个夏季了。
他盯着沈倾墨看的久了,沈倾墨蓦地展开眼。两人视野相对,李流光正欲移开目光,沈倾墨倒是先笑起来。一双眸子似感染上晨光,意味不明地问:“我脸上有花?”
李流光微微一怔,笑道:“有匪君子,翩翩少年。”他本意是调侃,说完才感觉这句话不太合适,似有些调戏的意味,一时难堪地顿了顿,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。“到了安北五郎有甚么筹算?”
身后,沈倾墨盯着他消逝的身影,以小见大想到郭凤虏,倒有些对安北军燃起了兴趣。
何览判定不出二人的心机,同安公互换了一个眼神,点点头,发自内心感慨道:“除了圣域方士,另有甚么人会有这般莫测的手腕!”说到这里,他打趣道:“安公此次帮着安北军筹集了数千石粮草,此中黍粉为多数。代州事情一出,我部下的人再不敢燃明火,就怕一个不谨慎同回鹘一个了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