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浓缓缓回身,望下落拓的沈觉,满目伤感之色:“楚国国破以后,我一向觉得您被燕军误杀了。却没想到,您换了身份改投了宁国。”
这边厢方才饮罢一杯,那边厢歌姬舞姬已鱼贯而入,伴跟着朗朗莺声翩跹起舞。胭脂香粉、珠缨炫转,一顷刻,殿内皆是红袖素手、翠钿霓裳,盈盈缭绕。
聂星逸缓慢地扫了一眼,非常对劲宁国的贺礼,笑道:“贵国太客气了!几位大人快请退席吧!”
活到二十五岁上,这还是聂星逸头一次在含元殿做寿辰。含元殿,燕王宫第一正殿,乃是停止首要朝贺或欢迎异国使臣之处,常日毫不等闲启用。
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,天然落入了聂星逸眼中。他不由大为愤怒,又碍着寿宴的场面不好多言,只得低声警告微浓:“那你在看甚么?”
可巧,聂星痕也在看着她,目无波澜,却似深藏了某种感情。并且这类感情毫无顾忌,也毫不讳饰。
“认出了。”沈觉非常直白地回道:“但也仅是认出来罢了,敬侯没多提过一句。”
宁国的使臣三日前便已到达京州城,本日名为新王寿宴,却也是聂星逸即位以背面一次欢迎异国使臣。这等场合于公于私,微浓都理所该当列席,不然,便是伤及国体了。
想到此处,聂星逸忍不住看向右边的微浓,却发明她正盯着席间某一人细看。那目光……写满了迷惑与感慨?
殿内,歌舞正兴,酒意正浓,沈觉作为宁国使臣之首,少不得被灌了数杯,连说不堪酒力,半晌才从席间脱身出来。含元殿后的小花圃夜风习习,带着冬月里的丝丝凉意,吹得他脑筋复苏了些,也吹散了一身的酒气。
正因如此,眼下宁国的局势非常危急,但碍着邦交礼节,燕国新王继位,又是非来不成的,也要趁机探探两国此后的干系。因而,宁王派了紫金光禄大夫——沈觉作为贺使,出使燕国。
微浓冷然地笑:“太后娘娘给臣妾下了药,臣妾不想来也不可了。”
聂星逸看着寥落的宗室成员,蓦地想起了楚王,以及微浓的愤而行刺。他俄然有些感同身受了,想当年枝繁叶茂的楚王室,一夜之间死的死散的散,约莫任谁都是难以接受吧!
沈觉顺势回礼,手执一张烫金的大红礼单:“这是敝上一番小谨慎意,愿王上洪福齐天、万寿无疆。”
听闻此言,聂星逸第一反应便是去看聂星痕,见他正与宁国使臣热络地对饮,没有涓滴起家离席的意义,这才对微浓回道:“你去吧,不要担搁太久。”
想到此处,聂星逸忍不住暗笑起来。眼看宁国一行十数人进了含元殿,他下认识地抬手抚了抚左脸,再次确认伤痕已经落了痂,才摆出几分面子的笑意,望着渐行渐近的宁国使臣。
微浓也没多问,语带追思:“一转眼五年半了,就连聂星逸都没认出您来。”
聂星逸感觉她有些心不在焉,像是失魂落魄,就连方才的冷嘲热讽也没有了。要说她是因为中毒之事?又不大像。究竟是因为甚么?
十今后,燕王宫含元殿。新王寿宴即将开席。
此言甫罢,殿上一个寺人已眼疾手快地接过礼单,毕恭毕敬地奉至聂星逸面前。
一时之间,两人仿佛都沉浸在了回想当中。五年半前,沈觉前来求娶的过往历历在目,但是真正娶她的那小我,却已不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