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暗抱定决计,即使徒弟肯去,我是决然不肯跟去的,随他是唤吴甲还是殷乙去背医笥,摆布这个劳力我不担。
徒弟淡然凉笑了一声,回身要回后院去。“徒弟。”我从速跟上他,又催了一遍。
“还是本来的方剂,五加皮再加二两。”
“吴家婶子好。”我虽嫌弃吴三利的行动,可他家娘子捡回一条命来后,痛哭亡子的模样我还记得,且也未见她裹挟在吴三利的那些黑心买卖中,故我并不烦她。
说着他站起家,一副要送客的架式。我内心暗喜,难不成徒弟能看破我心中所想?
我停动手,清楚地闻声徒弟笑道:“这个也轻易,他日待吴郎身子便当了,还来铺子里便是了。”
“阿心,还不快去裹几贴药来。”徒弟的手落在我的肩膀上,不着陈迹地轻推了一把。
我内心顿生了恼意,不但只恼吴三利所为,也恼本身平白救了他一命。我当时若执意不肯救,现在或也不会生出那么多变乱来,而因他受了害的那些人,或得知了原委,岂不也要将我一并恨了。
“你这丫头,端的是烦人。”徒弟俄然留步回身,我的心机全在五铢钱上,躲闪不及,猛不防一头撞在他一片烘热的心口。
茶是初春最宜的茉莉香片,养肝又平气,可惜这一片温婉的香气并不能安抚她的焦炙,一碗茶下肚,放下茶碗,她双手不知所措地绞着春衫一角,吞吞吐吐道:“朱先生,外子……病症愈发沉重了,上回说的那酒,炮制了吃着无甚功效……”
幸而次日晨起,徒弟又答复了笑意融融的模样,我寻了个机遇,偷偷看了一回他昨日捂着的那只手,皮肉无缺,也不见淤青斑痕之类,统统都好端端的。那昨日为何痛了?我百思不解,也只得丢开手去不想。
她神采一滞,魂不守舍地点点头,又摇点头。
“阿心,不成在理。”他低声喝止了我,转向吴家娘子无法又难堪地点头:“我这徒儿……”
这么轻易?我跟从徒弟年久,从徒弟手里出去的器物,还从未见过能如此简简朴单还返来的。
“我承诺了又如何?那二人公然就肯送返来了?那货币的祸害他们早已心知肚明,若要送返来,早该送来了,何必有本日一问。”徒弟不觉得然地一挑门上的帘子,回身进了后院。
她俄然镇静地直摇手:“……倒不是说朱先生的药和方剂不济事,委实……委实是……”她发了急,支支吾吾说不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