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血触到药汤竟化作青烟，她举起碗嘲笑：“我以药王谷秘术赌咒，此毒需用活人鲜血为引方能起效。监军若问心无愧，可敢饮这碗‘解药’？”
羊皮被崔佑铭中间的神策军士卒快速展开，鲜明是一幅灵丘设防图，角落钤着恍惚的狼头印，
他深深看向李承渊，“自本日起，李校尉卸甲禁足，待军正司——”
“哦？”
“伤口泛绿，血带腥苦，是尸毒。”她指尖捻起一丝黑血，靠近鼻尖轻嗅，“腐毒入骨需七日，这些人三日前才上过疆场……毒源不在尸身，而在军中。”
李承渊瞳孔骤缩——那设防图笔触竟与郭子仪案头卷宗分毫不差，连弩机暗哨的位置都切确标注。
“李…”
“监军慎言。”
郭子仪端坐主位，玄甲将领摆列两侧，唯独李承渊独坐末席，手中酒碗始终未沾唇，左肩不知为何，好像万虫叮咬，烈火灼烧，模糊作痛。
她嗓音骤冷，“箭簇淬过尸毒，本应立时毙命，你却活到现在……体内有东西在压着毒性。”
崔佑铭眼底阴鸷翻涌，忽有传令兵疾走入帐：“报！燕军在灵丘城外焚尸数万，腐烟顺风飘向大营——”
清冷女声从帐角传来。
话音未落，帐外蓦地传来骚动。一名神采惊骇的士卒跌撞突入：“报，节帅，营中…突发…疫情，已经稀有百名各营士卒染疫。”
崔佑铭带着亲兵踏入营帐，目光扫过沈若雪时顿了顿，转而嘲笑道：“本官听闻李校尉私藏医女，莫不是要趁机投毒？”
“证据真伪临时非论。”郭子仪俄然开口，衰老的嗓音如铁石相击，“但设防图泄漏一事，确需彻查。”
当说到李承渊的名字之时，崔佑铭还用心一字一顿的大声说了出来。
李承渊脊背发寒——穿越那日中的毒箭，竟是慢杀局！
郭子仪欣喜的沉默额首。
郭子仪脸上寂然，银须微颤，举杯高呼：“灵丘大捷，全赖将士用命！此酒敬阵亡英魂，亦敬生者勇武！”
崔佑铭指着设防图，“此印乃阿史那承庆亲卫密令，而能打仗全军设防的……”
坐于郭子仪下方左边的郭曜攥紧酒碗，骨节发白，昂首冷然的看向崔佑铭：“崔监军这是何意？”
站于李承渊一旁的郭曜冷声发话了，“此乃药王谷沈若雪，在灵丘之战当中，曾救我郭曜性命，我感念其恩，引觉得高朋相待，且节度使也知其事，何来私藏医女之说。”
“不是疫病。”
“且慢！”
她指尖拈起药包，底部鲜明印着“范阳官坊”朱印！
一场可贵的庆功宴，就此结束。
这盘毒局，终究暴露獠牙。
“在诸位将军面前，李某的箭术，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。”
暴风卷着灰黑烟尘掠过营帐，一名中毒士卒俄然暴起，嘶吼着扑向崔佑铭！李承渊挥槊格杀，却见那士卒眼眶浮泛，嘴角淌落黑血——竟与那日自戕的叛军死士症状一模一样。
“此战大捷，当敬李校尉三箭定乾坤！”一名将领醉醺醺举杯，帐内顿时响起拥戴声。
沈若雪银针封住李承渊心脉，低喝：“尸毒遇腐烟则狂，必须找到毒引！”
只是……”他说到此处，用心停顿一会儿，拖长尾音，目光扫过众朔方将士，“曳落河精锐夙来以铁壁战阵闻名，怎会在白狼旗倒后崩溃如流民？莫非有人早将我军设防泄漏，演了一出‘置之死地而后生’的戏码？”
“监军慎言！”郭曜按剑欲起，却被郭子仪抬手压下。
崔佑铭猛地起家，袖中甩出一卷染血羊皮，“三日前粮草营被袭时，本官在叛军尸身上搜到此物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