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目望去,城外远处的山岗上模糊绰绰一道人影,她心念一动,几近是未加思考便飞身而起,往山岗飞去,一起笛音袅袅,就如同摇篮曲最后的尾音,淡淡的自梦中远去。
“这就是可让万军倾倒佩服的‘白凤凰’!”顾云渊掩上双目,却掩不去目中印下的那道耀目身影。
“不准逃!不准退!杀!”
“放箭!”数百床强弩再次射出麋集铁箭,城楼上的北军又倒下一片。
她立在山岗上,气味微喘,目望一人一雕飞过长空,飞过明月,渐飞渐远,终是消逝于茫茫夜色里。
此人是谁?为安在此吹笛?
这一战,固然东始修说了要正面强攻,但他亦清楚,已无退路挟破釜沉舟之决计的伏桓必是死守,那样,即算他能拿下癸城,必也会丧失惨痛。
中午,“咚!咚!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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伏桓并没有答话,他只是握紧刀柄,然后沉声叮咛:“叶将军守东门,秦都尉守西门,李将军守北门。”
震耳鼓鸣惊破了癸城外数日来的温馨。
六月二十四日。
咔!咔!咔!
笛音轻淡缠绵,仿佛是微雨天降,飘飘荡扬洒落疆场,朦昏黄胧里带出一丝微冷的哀伤,就好似是彼苍在替这些沉默着的兵士在抽泣,将心中的惊骇与哀痛和着这雨线似的笛音缓缓倾泄。半晌笛音俄然一转,变得轻隽超脱,仿佛是轻风拂过,吹开了迷蒙雨雾,吹去了忧愁哀痛,清清泠泠的,让人刹时性空心明;而后笛音又一转,倒是变得轻柔清谧,仿佛是母亲哼唱的摇篮曲,悄悄的安抚着这些倦怠的孩子,闻者如被母亲拥于怀中,那般的暖和安然……
鼓声隆隆,号角长鸣。
目睹两军短兵相接,北军依仗天时,将爬上的东军纷繁砍落,正在现在,东军阵前忽推出一排人高的铜镜。那刻中午,恰是骄阳最炙之时,万丈金芒自高空洒落,投射在铜镜之上,那一面镜墙顿折射出明烈的强光,刺得城楼上的北军眼睛发痛,视野恍惚,纷繁扭头背身遁藏强光,又或是抬手捂目揉眼,那里还看得见爬上的东军。
“咚!咚!咚……”
也在那刻,东军阵前,东始修举高臂膀,目望癸城。
或许在蒙成内哄的那一刻起,就已必定了本日之局,又或许在更早之前,当他们的大王于王宫大殿前放下豪言壮语要征服他朝膏壤之刻,便埋下了亡国之祸。
风独影肃立城楼,冷静望着这统统,淡月疏星里,她的身影显得矗立却孤峭,仿佛凤凰独立高崖。
“呜!呜!呜……”
《东书?本纪?威烈帝传》记:元鼎三年六月二十四日,帝率军攻破癸城,守将伏桓毙于凤影将军剑下。
自那一刻起,她便已清楚,她是一个杀人者!
落日如同崇高华丽的舞者,在无伦的盛舞以后挽着华艳的彩衣,翩然投入西天的度量,然后弦月如同高傲矜持的仙子,披着银纱羽衣,挥洒着清辉寒光,冉冉自天涯而来。
“不好!快!盾甲!”伏桓一声大喝。
看那人,剑光炽烈如日。
……
北军赶快撤去凯甲,举起滚木、擂石掷向云梯上的东军,又或挥动着刀剑劈向爬上城楼的仇敌。
比及风独影跃至山岗上,玄雕已驮着那人飞上半空。
七月十二日,东始修抵夽城,却发明是一座空城,守将早已率众流亡。
“站住!”风独影再次腾空跃起,径往山岗上飞去。
徐史愣了愣。
那喝声在六合间荡起隆隆反响,仿能撼天动地,直震得玹城之上民气惶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