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朝揖手道:“微臣遵旨!”
胤禛低头说:“儿臣的帝位来得光亮正大,先帝临终前的丁宁犹在耳傍。”
皇太后抿着嘴动了动,仍没有睁眼,向内侧翻了身,留了个背脊给胤禛。
亦蕊拂唇笑道:“皇上贤明!”
雍正元年蒲月二十三日丑时,任太医使了百般手腕,皇太后终崩逝,享年六十四岁。
胤禛斜眼看着她,打趣地说:“平常随便惯了,偶尔还要提示本身,朕是天子,必须恩威并用,方得民气。”
胤禛单膝跪下,冷静地说:“儿臣不敢!请皇额娘息怒!”亦蕊早已让宫女、寺人们全退了出去,伴随跪在地上,叩首道:“皇额娘息怒!保重身子啊!”
亦蕊羞赦不已,嗔道:“皇上……夫君最喜好拿妾身讽刺……”
“不敢当!”皇太后讽刺说,“天子纡尊降贵来探老太婆……哼……”她俄然一顿,自知另有事要要求胤禛,口气一软道:“就让十四返来陪我吧!”
皇太后脸涨得通红,喝道:“孝子!”
亦蕊叹了口气,说:“圣寿节时,皇额娘不肯接管封号,也不肯移居宁寿宫,乃至连臣妾的晨昏定省也拒于门外。皇额娘这怒意,不知如何才气消去?”
胤禛说:“老远就见你一人眉头深锁,不如朕来替你分担一二?”
一个茶杯“通”地飞了过来,砸在胤禛的右边,一块小的瓷片飞起,割伤了他的手背。亦蕊见状,爬了起来,用丝帕帮胤禛告急包扎。伤口并不深,胤禛乌青着脸,淡淡地说:“皇额娘,朕倒底是不是您亲生的?”
胤禛说:“儿臣已经派人去请了,皇额娘莫担忧!”
刚才听到外间飘来的声音,皇太后还不敢肯定,此时亲耳听到,不由大喜道:“这就好!你弟弟返来后,就别让他再离京了。先帝非常看重十四的才调,你能够规复他抚弘远将军的职位,让他持续为国效命!另有,你几个孩子,弘时、弘历都不成器,依哀家看,你不如立十四为皇太弟,岂不皆大欢乐?”皇太后说得眉飞色舞,满脸等候地看着胤禛,而亦蕊却已心惊胆战,她已经重视到,胤禛攥紧的拳头久久没有散开。
胤禛哈哈大笑起来,弥散着分不清的苦意。
胤禛向迟朝一瞪眼:“还不快去!”迟朝领命。胤禛的脚刚跨出永和宫的门槛,只听“砰”一声,就像重物撞到了柱子的声音,接下来,便是女人锋利的呼喊声。胤禛一惊,回奔到阁房。皇太后额头撞开了个大口儿,鲜水湍湍而下,亦蕊涕泪双流,无所适从。
“够了!”胤禛站了起来,怒极反笑地说,“朕本来还没想到十四弟如此才调,如此才气,既然皇额娘说了……朕为了不让帝位被人抢走,只能委曲十四弟替朕在先帝陵墓守孝二十年了!”
“是因为老十四?”胤禛重重地说。
皇太后敞开了话头,一句比一句重:“先帝多次在哀家面前夸奖老十四,论军功、论声望、论才调,他哪一点不比你强!你不过是趁人之危,强抢帝位。好了,天子你也当上了,还要折磨你亲生弟弟……呜呜……别觉得你是天子便能够随心所欲,你这个不孝不义的牲口!”
蒲月飞花时,永和宫
只听屏风后传来一阵颤巍巍的声音:“儿啊!额娘终究能够再得见你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