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信呢?”楚北捷沉声问。
楚淡然跟从楚北捷多年,晓得这位王爷面上越平平,实在内心越积着阴鸷,见他多日哑忍不发,心中实在担忧。现在楚北捷动气毁琴,他却松了一口气,也不作声,在一旁看着凤桐古琴在楚北捷部下被劈成碎片。
日出日落,看火烧云红透天涯,听鸟叫虫鸣委宛起伏。
黄尘通衢中,一队没有旗号的车队缓缓而行。
过了大半个时候,楚淡然返来复命,“她已经接了。”
“你可晓得,东林两位王子是我骨肉亲侄?”
娉婷看他一眼,瞳中柔光闪动,叹道:“我晓得。”
“唱歌?”楚北捷深思很久,轻问,“唱甚么?”
归乐敬安王府、东林镇北王府、北漠大将军府……统统都变得好悠远。
不肯让人看清本身的眼底,闭目再堕入深思,垂垂呼吸均匀,似将睡去。
不过是浅显山庄一座,沉默寡言隐士数名。
这一场灾害的结果,将要东林用多少年来接受,连楚北捷也不敢设想。
“我另有最后一个题目。”楚北捷顿了顿,凛然道,“你自知必死,为何置大石于路上,轰动我的车驾?”
“誓词犹在……”娉婷盈盈走向前,伸手,递到楚北捷面前,动情道,“让娉婷随王爷到天涯天涯,今后荣辱都由王爷,存亡都由王爷。”
后宫安设安妥后,被囚禁的官员们都被送到王宫。东林王一一召见将领,不但不斥责,反而安抚鼓励一番,右丞相楚在然草拟嘉奖王令,把背叛之行掉个头,写成君王有难众将不畏存亡攻城护驾。
车轮仿佛碰到石头,蓦地颠了一下,楚北捷均匀的呼吸被打断了,坐直身子,俄然如有所觉,喝道:“泊车。”
楚北捷发红的眼睛瞪着,犹不解恨,抽出吊挂在墙上的宝剑,挥剑劈斩,直把此琴当用心中最恨之人。
“我楚北捷,不是为了女人而健忘骨肉存亡仇恨的男人。”
“她唱:故嗜兵,方成盛名;故盛名,方不厌诈……”
过了冗长一夜的楚北捷,现在正坐在车中闭目。
只是,自从那一天后,她再没有见过楚北捷一面。
楚北捷一字一顿,冷冷反复,“对月赌咒,永不相负?”
娉婷不惊不惧,灵巧地站在面前,就像第一次跪倒在他面前,唱“才子豪杰,兵不厌诈”。眼眸还是会说话般晶莹透辟,流光四逸。
楚淡然不敢怠慢,命人扫起碎木,用布裹成一包,亲身送了畴昔。
无人知,东厢墙上孤零零一把入鞘宝剑,曾斩敌国无数大将,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,剑光所到,所向披靡,无人不惧。
路旁悄悄站着一道柔弱背影,一手牵着马,一手垂握住缰绳悄悄掠过及膝的草儿。闻声车队停下,缓缓回过甚,暴露一张毫不令人冷傲却比任何人都能震惊楚北捷的脸,悄悄开口叹道:“王爷,白娉婷赴约来了。”
楚北捷定定看着熟谙的葱白小手,近在面前,伸手可触。
楚北捷黑眸深处动了动,却半晌没吭声。
他握过这手不下千次,赏玩赞叹,记得它暖和光滑,工致细嫩。
只是,这西厢中,至今空荡荡。
“北漠特工用的药,是你所调?”
低低地唱,悄悄地叹。
自来到山庄,楚淡然就陪着这两人坐困愁城。现在被楚北捷通俗的眼看着,肝胆俱震,垂手低头,不敢说一个字。
万金难求的古琴咔嚓一声,断成两截。
“她又唱了甚么?”
“是。”娉婷纹丝不动,吐出一个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