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显就放出来好久了呀。”御哥儿小声嘟囔着说道。
此时天已暗沉,顾三娘回屋摸斑点起油灯,她望着桌上的那两个地瓜,先是怔了一下,随后开口说道:“本日王金锁到绣庄去找过我了。”
沈鄙见此,出声喊住了小叶子,他包了两个地瓜递给小叶子,说道:“煨了大半日,带归去垫垫肚子罢。”
两报酬难之时,御哥儿焦急的又开口了,他说:“爹爹,地瓜还没好么?”
“去罢,细心地上滑脚。”沈拙站在门口,亲眼望着她们进了屋,这才回身关上门。
顾三娘手里捏着绣花针,她眼神微沉,抿着薄唇对宋嫂子说道:“只怕我说我是良籍你也不信,你如此体贴我,不如去问问永旺叔,我是个甚么籍,他自是最清楚不过的。”
顾三娘踌躇了一下,便跺了顿脚上的雪,走进东厢里。
沈拙给她让了一张凳子,便笑着答道:“我买得是最劣等的炭,这烟气实在太熏人,便连了几节竹筒,将烟气引到外头。”
宋嫂子被捏到痛脚,内心的火气被激了出来,她站起来指着顾三娘怒道:“顾三娘,你个小贱人,有本领你再把这话说一遍。”
离她们绣庄不远处就有户人家,家里穷得出不起彩礼,客岁费钱从山里买了个媳妇返来,这买来的便宜媳妇不但夫家轻贱她,就是邻里也避着她,每日累死累活的干过不断,家人全当是买返来的下人,男民气里只要不快意,动辄就是一顿吵架,顾三娘偶尔见过那小媳妇,她脸上的伤向来就未曾好过。
沈拙用火钳夹了一个翻出来看了看,顺口答道:“还早得很呢。”
“我当你多短长呢,怎的这会子又哑巴了?”宋嫂子只当顾三娘怕了,便满脸调侃的看着她。
“为啥要连着竹筒?”顾三娘不解的问道。
小叶子扭头望着顾三娘,顾三娘点了点头,小叶子这才接了过来:“多谢沈叔。”
小叶子正在烧炕,她大吃一惊,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娘:“娘,这是真的?”
“这些日子只怕绣庄的活计很忙罢,每晚都见你熬到深更半夜的,便是再忙,也还是要保重身子才是。”沈拙出声说道。
两人闲话了两句,御哥儿眼巴巴的盯着炭盆,他说:“爹爹,这个地瓜怕是要好了罢?”
“娘,我在沈叔屋里。”从东厢传来小叶子的声音,顾三娘走到院子里,她说:“叨扰了你沈叔一日,还不快返来!”
御哥儿只觉到手指头火辣辣的疼,他泪汪汪的说道:“烫着了,可疼死我了。”
小叶子往炕眼里塞了几根柴火,眼眶里出现泪花,她和她娘过得够苦了,为啥大伯一家就是不肯放过她们呢。
“呸,我就是死了,他也别想从我手里再拿到一文钱。”顾三娘恶狠狠的说道。
御哥儿这才又有了干劲,听着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,顾三娘胸口憋闷的郁气仿佛也消逝了一些,坐在劈面的沈拙看了她一眼,她从返来时就一向阴沉着脸上,这时总算有了一丝笑模样儿了。
小叶子神采唬得惨白,她说:“娘,这可如何是好?”
不一时,沈拙找来伤药给御哥儿涂上,他嘴里又好生哄了几句,御哥儿脸上这才又笑了起来。坐了大半日,顾三娘也不好再待,她喊着小叶子,母女两人跟沈拙打了一声号召,便要出门归去。
世人见宋嫂子又挑事,都怕殃及池鱼,便各个默不出声的低头干活。宋嫂子见到顾三娘气定神闲的做活,内心更加气得两眼冒火,她忿忿不平的骂道:“你是个甚么东西?一个没了男人的小孀妇,就比如那没了主子的狗,谁都能上前踹几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