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拙又问了代价,掌柜的报了六十两银子,沈拙眼也不眨一下,将钱付给掌柜的。
沈拙送走了门生们,悄悄的坐在书桌边发怔,御哥儿去看完顾三娘返来,他见他爹的面前放着那件常戴在身上的玉件,出声问道:“爹爹,这怎的把这个拿出来了?”
那林掌柜看了他一眼,内心有些好笑,他见惯了各种来典当的人,举凡是进这屋的人,无不是拱肩缩背,更有甚者另有那些偷偷摸摸的,恐怕叫人看到是来当东西的,唯独这沈举人,坦开阔荡倒是一片淡然。
那掌柜的笑着说道:“小姓林。”
传闻他要买参,伴计打量了他一下,看他穿戴这洗的发黄的旧衣裳,也不像是吃得起人参的人家呀,他问道:“人参宝贵着哩,不知你要几年的?”
遵循朝廷的律法,凡是当物代价十两以上者,都需有人从中包管,以此证明当物原主身份,这也是防着有些大户人家的仆妇盗窃主家的东西来典当赢利,只不过沈拙有有功名的举人,倒不比再找人做证,那林掌柜便喊伴计取来笔墨,很快给沈拙写了当票,又商定好当期一年半。
沈拙回道:“可有二三十年的?”
平时林掌柜多是和些衣裳钗环打交道,本日蓦地来了这么个奇怪物儿,天然非常想谈成这笔买卖,林掌柜看出这件东西是沈拙的爱物儿,故此他又说道:“我们德昌行的息钱一厘五分,不管你当期是非,到时凭着当票,都一丝儿不差的还给你,沈举人,东西放在我们这儿,错不了的。”
打发走了小伴计,掌柜的又请沈拙坐下来,这些买卖买卖人生了一双势利眼,又跟方孔兄最亲,若来的是些平头百姓,连正眼也不看一下,如像沈拙这般的面子人,却又要换上另一副面孔,这沈拙虽是本土来的,举人的身份却不是假的,万一发财起来,说不得今后就有效得着的处所呢,是以掌柜的对他非常恭敬。
“客人,要典当甚么?”
林掌柜看出沈拙不对劲出的代价,他说:“沈举人,当铺的端方你也晓得,凭你再好的东西,总不能照着原价给,劈面的荣升倒是给的多,不过我猜也就多那么十来两银子,可你这是活当,荣升的息钱高,一年半载下来,光是息钱银子,只怕活当也要变成死当了。”
沈拙收起这件把件,他问御哥儿:“你顾婶娘好些了没有?”
“本来是林掌柜。”沈拙朝着他拱了拱手,而后拿出玉兽把件,说道:“鄙人这里有件把件,想请林掌柜看看能值几两银子。”
听到御哥儿的话,沈拙寂静不语,顾三娘已断了好几日的药,光靠静养很难养好身子,何况她们还欠着秦家的房租银子,秦大娘一家都是刻薄人,虽说他们没来要钱,但也不好老是拖欠下去,长此以往,只怕顾三娘也不美意义再在这里住下去了。
沈拙多少懂些行情,他扫了一眼,指着一根筷子是非,根须保存无缺的人参,说道:“就要这个罢。”
沈拙看了当票,又按了指模,林掌柜很快取来银票,沈拙点了数,都半点不差,因而头也不回的出了当铺。
那小伴计被惊醒,先打了一个呵欠,而后便起家倒茶去了。
一道沙哑的声音冷不丁的响了起来,沈拙被唬了一跳,等他反应过来,才听出这声音是从柜台前面传出来的。
林掌柜接过来,他起家借着亮光一看,神采惊了一下,先用眼角看了一眼沈拙,随后目光又落回把件上,他足足看了大半晌,这才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,只是却仍旧将玉件端在掌内心细细旁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