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知这事还没完呢,晚间刚吃了饭,绫姨娘又来求见了,进门还是先去香案前拜过观音,又恭恭敬敬给姜采青见礼。
姜采青把家里的人手排了一遍,如果送棠姨娘去华宁寺上香,如许远的路,如许的气候,总要多几个男仆跟着才气全面,加上两个轿夫,还要几个婆子、丫环,这宅子里连老带少,统共不到二十个男仆……她之前总觉得,当代那大户人家动辄几十上百的家仆奴婢,也太夸大了。现在看来,当代凡事都要靠人力,即便张家如许简朴的人丁,男女主子二三十口儿,竟还不太充沛。
进香?姜采青心说姑奶奶您能消停点儿吗,上一回坟就弄成这个模样了,竟还要登山越岭,到好几十里外的华宁寺去进香?她看看低头躬身的棠姨娘,顿了顿才说道:“秋棠,我本来也不晓得,你一向虔心礼佛?”
三位姨娘一起出门,三顶青布小轿,前边一队家奴婢役开路,后边好几个丫环仆妇跟着,如许的阵仗充足惹人谛视了。一早出门去的,近傍晚才返来,返来时候都很怠倦,绫姨娘眼睛通红,棠姨娘神采惨白,菊姨娘一双小脚都肿痛了,看着就让人担忧,周姨娘从速叫厨房熬姜汤。
好吧,人家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,姜采青只能说,这张家也不在乎柴米贵,可不当家不知事烦人呐。
天就那么一向冷着,冷着,冻得人伸不脱手,姜采青内心深思这些姨娘也不轻易,这都进腊月了,趁着年关,干脆给每人好生购置几样衣裳金饰吧。她如此一说,周姨娘非常附和,只提示衣裳料子尽量素净些,因为家主新丧,三年内家里逢年过节都不能太喜庆,连红灯、桃符都不能的用。
“要不,还是请些高僧来做做法事吧。华宁寺的徒弟们年底只怕忙……不然叫曹管家专门去一趟,多捐些香火。”周姨娘踌躇着说,“青娘你看行不可?我主如果想,恰好也近年关了,本来也该做些法事的。”
“奴婢每月去山长进香,要的就是这份情意,还是去了更好。奴婢恰好去求方丈法师亲身给官人和和大娘子诵经超度,给张家祈福保安然。”
棠姨娘俄然要去上坟,这事儿,也不好拦着呀。可眼下方才下过大雪,天冷得要命,地里那雪没到小腿肚子深,裴家送魏妈妈来的保护们都不敢上路呢,棠姨娘如许娇弱的身子,一双三寸弓足,如何到镇外几里远的坟场去上坟?
“秋棠的身子的确太弱,如许下去可不可。今后我的参汤,给她也送一碗吧。”姜采青想想便叫菊姨娘,“问菊,你跟秋棠走得近,你多照看她,该请郎中你就打发人去请。”
柳妈妈赶快低头退了下去,屋里剩下花罗和魏妈妈,魏妈妈始终保持高品格的沉寂侍立一旁,花罗则拿了火钳去拨火炭盆里的灰。
“那匹竹青的方纹绫,青娘你做条裙子必然都雅,不如我做主给你挑了吧。”周姨娘用心笑道,又指着几样色彩高雅的说也不错,姜采青便随便选了一匹象牙白的缎子。
姜采青想了想,便建议她等上几天,等雪稍稍熔化再去。
棠姨娘忙说道:“奴婢坐肩舆去,有丫环婆子跟着,不会有事的。这雪怕是等上三五天也化不了,奴婢还是明日就去吧。”
这一趟上坟,棠姨娘在房里委靡了好几天,绫姨娘竟染上了风寒,怕过了病气给姜采青,从速给她请郎中,叫她呆在本身房里躲着,连奉侍她的丫环都不敢出来走动。
“这个……可不好说。”姜采青含混道,“我年纪轻,也不太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