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默也不推让,尝几个入口即化的黄泥螺,只觉着糟香浓烈、醉味醇和、咸鲜合1、余味绕舌。不由用句松江话赞道:“鲜得眉毛掉脱!”
“是吗,”沈默大喜过望,坐直身子道。
沈默天然也跟着笑起来。
沈默心说,这故乡伙如果然退了多好,但谁都晓得这是不成能的,只见接下来便是嘉靖帝的优诏褒答,奖饰他‘虔诚勤慎,辅赞年久,功勋茂著。’不允其辞,且赐宴于礼部,荫其一子为中书舍人。
有好菜,当然另有好酒,一瓶绍兴花雕十年陈,在瓷壶中装着,在水盆里温着,壶内佐上姜丝与话梅,仅是闻上一闻,一种他乡遇故交的温情,便在民气中满盈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徐阁老才翻开话头道:“此次你去南边,本来是任杭州知府的,但严阁老提出让上一科的状元唐汝辑担负,陛下不好驳了他的面子,就把你改成姑苏知府了。”说着笑道:“不过你也不消纠结。都说‘上有天国下有苏杭’,可见两地没甚么不同。并且杭州有总督、有巡抚、有布政使、有按察使,四个婆婆管你一个媳妇儿,还不如在姑苏能放得开手脚。”
陆炳道:“另有前次抄赵文华的家,老端方,抄家都是三七开,大头上缴国库,小头就由弟兄们自个分了……一共是八十万两,五万两出来,给上面人分分,再拿出五万两,办理一下宫里的管事寺人、另有那些牛鼻子羽士他们面上,每小我都有点长处。如许一来,就谁也没闲话说了……剩下的钱我留了二十万两,你拿五十万两。”
说完杨继盛的事情,沈默又问赵文华的事儿道:“传闻那人暴毙了,且死得极其奇特。”
说着定定望着沈默道:“你得抓紧这个机遇,做出真正的花样来,让市舶司成为大明的赋税之地,到时候不管政局如何变,你都能够稳坐垂钓台了。”
若菡拿起盒子,伸手摸了摸,将垫在盒里的绸子揭开,一个信封鲜明呈现在两人面前。
沈默点头苦笑道:“我这是赶鸭子上架,没法只能硬撑着。”
“我师兄这会儿已经进宫了,半个月不会出来,就是想送也送不归去了。”沈默点头道:“你把它缝归去,先收着吧。”
沈默举杯与他一碰,一饮而尽,又听陆炳道:“你固然是官面上人,但那些人不会跟你按端方来的,明枪暗箭,到处算计必定免不了的,光靠着有军队也不可。”说着呵呵一笑道:“我已经把朱十三和南直隶锦衣卫千户对调了,他已经出发赶往姑苏……你有事儿固然找他。”
“到时候再说。”陆炳点头道:“收起来吧。”
公然听徐阁老话头一转道:“但你在姑苏,也不成能一帆风顺……现在朝廷中有些人,把你要干的差事,视为大肥肉,必定要狠狠啃一口;而对于那些闽浙海商来讲,你又不啻于在砸他们的聚宝盆,他们必定不会坐以待毙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