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,内侍替皇上梳发。梳好以后,皇上便呼唤掌管衣服的宫女,入内换装去了。此时室内仅公子和内侍两人。公子见这内侍打扮得比常日更加风骚:脂粉浓艳,衣服华丽,身形风骚。贰心中甚感不悦,心想:“这般老衰还要强装幼年,也太不像样了!”但是又不肯就此罢休,想道:“她内心到底在想甚么?”便伸手将她的衣裾拉了一把。但见她抿口一笑,将一把素净的纸扇掩住了口,转头递出一个秋波,娇羞不已,风情万种。但是那眼睑已经深深地凹进,色彩发黑;头发疏松狼藉。公子不由心生感慨:“这鲜丽的扇子和这朽迈的面庞,也实在不班配呢!”便伸手将扇子拿下。但见扇面素净,底色深红,上面树木富强,且皆用泥金色彩,中间还题有一首古歌:“林下衰草何蕉萃,驹不食兮人不周。”笔致衰老。源氏公子见了感到好笑,想道:“此老女自比衰草,也不无风趣,但尽可题别的诗句,何必用这大煞风景的歌词呢?”一便戏言道:“哪有这等说法?有道是‘试听杜宇正飞鸣,夏季都来宿此林’。”但这老女却不觉得然,随口吟道:
入夜后,侍女们扑灭灯火,源氏公子便和紫姬在灯下看画。公子原定这晚到左大臣邪,是以时候不早了,侍从在门外咳嗽,并说道:“天要下雨了。”提示公子早些解缆。紫姬闻声了,便不再看画,嘟起嘴来,皱眉不语,那模样实在令人不幸。她的头发浓艳照人,公子用手替她拢拢垂下的发给,问道:“我要出门了,你驰念我么?”紫姬点点头。公子说:“我也想不时伴随你。不过我想,你还小,临时还顾不到你。若不但顾到那几个脾气刚强,爱好妒忌的人,她们便会抱怨我,向我唠叨。我恐怕伤害她们,是以不得不去逛逛。待你长大以后,我决不常常出去。现在我不要别人恨我,为的是将来能平安然安地陪你白头偕老。”听了这番体贴入微的话,紫姬脸上泛出红晕。她一言不发,将头埋在源氏公子的膝上,不久便睡着了。源氏公子见状,心下不忍,便叮咛侍从人等:“彻夜不出门了。”侍从者各自散去。侍女们来给公子送膳,公子拍醒紫姬道:“我不出门了!”紫姬一听,一跳而起,和公子一道用餐。她笑着看公子吃,本身只是偶尔举筷作陪罢了。饭后紫姬仍不太放心,担忧公子出门,便道:“您早点睡吧!”公子点点头,心想:“这可儿儿也真真敬爱啊!就是到阴曹地府,我也要与她结伴而行!”
“君盗蓝带我恨君,与君割席在此时。这怨不得我啊!”
内传与头中将的私交非常隐蔽,源氏被蒙在鼓里。内侍每当与源氏公子私会,必万般倾述她那一片痴情,抱怨不已。源氏公子念她大哥,非常不幸,便安抚几句,但心中又不甚甘心,故而并不常去那边。一日傍晚,阵雨过后,氛围清爽。公子不肯藏匿如此良宵,便出门漫步。颠末温明殿前时,内里飘出动听的琵琶声。源氏立足谛听,声音里尽是离情别绪,令人愁情郁结。本来是内侍正在弹琵琶。这内侍每逢御前管弦吹奏,常常参与汉枪弹琵琶的步队,放已精于此道,人莫能及。此时,她正在唱催马乐《山城》之歌:“……好个种瓜郎,要我做妻房。……想来又想去,嫁与也何妨……”嗓音非常美好,但出于此人之口,似不相称。源氏公子沉迷此中,心中想道:“当时白乐天在鄂州听到那商妇的歌声,恐怕也不过如此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