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有都城的达官权贵,肥马贵车绕街跑,哪管甚么火食凑挤、白叟黄童,悠远闻得马嘶车声,行路世人谁不怕闯,慌手忙脚两边推躲,徐蓝一把将舜钰拽到身后,替她挡了撞上来的虎背熊腰客。
“莫听他背后嚼舌根,胡言妄言。”冯双林面若寒霜,语气颇冷沉:“崔忠献!”
四民气一凛,忙上前作礼,沈泽棠神情淡淡,只问他们怎在烟花柳巷中逗留?
沈泽棠又同崔中献及徐蓝简短话几句,这才让冯舜钰至跟前来。
却道是甚么,竟是三条街的魁首,正闲散坐于椅上,谈笑风声间暗自较量儿。
冯双林忙答允下来,又问二爷这是要去哪?
崔忠献听着叹:“张云可唱得倒是雅俗共赏,你们晓得这曲子是何人写得么?”
“不说就不说,凶甚么凶!”崔忠献嘴里嘀咕,觑眼又朝张云可看去,竟是真的不说了。
沈容心中略迷惑,却看二爷神采凝重,遂承诺着去了,后话不提。
沈泽棠的面庞浮起了笑意,微微颌首,安静道:“是不小了!”
冯双林冷酷,崔中献却把那两小官打量的津津有味,徐蓝不爱此地靡靡,拉了舜钰要去旁处。
来此寻欢的三五人群稠淹不断,挑担的卖油郎,及兜胭脂水粉的老妇亦穿越其间叫卖。
一丸凉月新上梢头,白日里沉寂慵懒的烟花胡同,如附上了一缕精魂,刹时新鲜活复苏。
而胭脂胡同前则是、移帜来京的南妓花魁张云可了,年逾花信,姿容未几说,正纤手调笙,拨弄会儿吃口茶开嗓,悠悠唱起:“酥桃儿你快来,咱俩三千里河水路握雨携云,虽则是路头妻,也是前缘宿世,歇一宵,百夜恩,了结相思。要长情,便和你说个山海盟誓,你而后休忘我,我而后也不忘你,再来若晓得你另搭好个新人也,我也别结识个新人去。
白牡丹一怔神儿,陈瑞麟不淡定起来。
话里意义冯双林天然懂,数日前的发起亦采取,二爷特地的奉告,另贰内心暖暖的,一时不知该说甚么。
冯双林看看舜钰,只道天气已晚,又略略站了会儿,四人终是谈笑着上了马车,朝国子监方向而去。
看她从徐蓝身后小步走来,绾发用的是那枚银簪子,倒比常日惯戴的碧玉簪、更添几分清雅动听,仿佛瘦了些,下巴再圆润些,会更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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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云可停音搁笙,却拿起铜花镜,把唇上胭脂轻点,淡若桃花红,只把白牡丹的大红嘴唇、衬映的愈发俗气。
冯双林忙道:”是我让他们来的,听闻自南妓北调后,这里民风渐迁徙、民气已有变更,特来证明一番。“
忽听“哧哧”的轻笑,齐仰起面闻去,小楼上雕花窗被叉杆撑的大开,两个小倌如苏调,衣裳光鲜态轻浮,也瞧他四人,一个小倌只顾嗑瓜子儿,另一个爱好的紧,嘴里遂逗弄:“那酥桃子好俊、来吃碗进皮酒哩。”
忽听得白牡丹把弓足儿往椅上一搁,胸脯娇挺,爽辣辣的嘲笑:“打南边来的蛮子,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,这里皆是老娘的熟客,图你不过一时新奇水灵,莫对劲失色了去。趁早清算清算,从哪来回那里去。”
“猜对一半。”崔忠献颌首又点头,抬高嗓音说:“这曲子是沈二爷当年夫人作的。”
一辆马车恰在他们几个面前缓缓停下,里头掀起窗帘子,暴露张熟谙的面庞来,竟是沈泽棠。
只要不是沈泽棠写的,何人唱皆可。舜钰忍不住蠕嘴笑,徐蓝也笑又敛,目光锋利朝四周望去,总觉那里不对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