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期捧盏笑道:“还是娘亲这里好,连菜色都翠生生的讨人喜好,可惜姐姐不来,失了这口福了。”
邵长韫平白说了这么一嘴,沈辛夷正感莫名,忽听得帘后一声轻哼,眸中闪过一丝了然,接茬道:“可不是,特别是这听壁脚的小老鼠,可真是该打。”
沈辛夷面上羞起一抹飞霞,责怪道:“孩子们都这般大了,还拿这些话来促狭我。”
“妾身又不是玉做的,好久不动,岂不是要把骨头都养懒了。”沈辛夷敛袖上前,一面替他换了身家常旧衣,一面打趣道:“墙外百花俏,韫郎颜如玉。妾怕彼时脚力短,懒骨不及玉郎步。”
邵长韫沉默不语,从前面握住了沈辛夷的手,轻声私语道:“任汝盘跚步,吾与汝同行。莫怜华产生,鸳鸯共白首。”
秋玉上前揭开盒盖,内里盛着碟鸡丝黄瓜。那黄瓜切成均长丝条,绿油油的配着鲜嫩鸡丝,热辣天里看着就利落。秋玉又紧着揭了几个捧盒,也都是些芥末鸭掌、清蒸时鲜、明珠豆腐之类的平淡菜色。
本来,这来人恰是前国公邵文叔之养子,名唤长韫者,表字平渊。邵文叔平生未娶,齐王朝将亡之时,收养了一子,便是这邵长韫。崇德四年,邵文叔病痛淹缠,沉疴难愈,寿终究圣京。待邵文叔宾天后,仰呈萧帝之圣谕,定国公一爵由其养子邵长韫秉承。
现在且说这两人一起分花拂柳,不过一盏茶的工夫,便到了沈辛夷的小院。
子期方进入房时,沈辛夷业已从里间迎了出来。还不待子期见礼,便掏了手绢一面替子期抿汗,一面责怪道:“夏天暑日的,还跑过来做甚么,万一着了暑,又得折腾人。”
两人正说话,隔扇上挂的轻纱垂帘突地微微一动,模糊有细碎声响从里间传来。
“早差人送去了,还劳你这小丫头惦记取。”沈辛夷替子期拣了块翠玉豆糕,又叮嘱道:“子姜忙着绣嫁衣,顾不得别的,可不准你去闹她。若让我晓得了,连前儿的错一并发落了才是。”
子期年纪尚小,沈辛夷怕她积了食,叫秋玉并了几个小丫头带她去后院凉亭里玩闹了一会,才许她到里间榻上歇晌。
子期上前挽了沈辛夷的小臂,一边虚扶着沈辛夷往里间去,一边娇声道:“只许娘亲疼顾孩儿,就不准做女儿的驰念娘亲不成。”
当中五间上房,古朴实雅,弃了一贯的画栋雕梁,取了其原有木色,别具一番书香神韵。檐下阴凉地里立个两个才留头的小丫头,一见邵子期来了,忙打了帘笼相迎。
“恩。”邵长韫淡淡应了一声,眯了眼纱帘,话锋便突地一转,说道:“这夏季里蚊虫多,常日里也该多点些驱虫草熏熏,免得哪个小蝇小虫老是扰你清净。”
“辛夷,这般琐事交给丫环们去做便好。”来人舒眉轻笑,薄唇轻启,声似玉山将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