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惠太后摆了摆手,道:“皇贵妃且跪安吧。你本日所言哀家都已晓得了,只要这后宫里头有哀家这个皇太后一日,皇贵妃便有的烦心了。”
玉璃面上只是沉稳一笑,不再多言。悠长的寂静,烛火一跳一跳,摇摆不定,将殿中暗红的流苏锦帐透成沉闷不成言的绛紫色。
玉璃正色道:“皇太后言重了,臣妾怎敢想皇太后请愿,且便是今后臣妾也做上皇太后的位子,倘若皇太后健在,不便是太皇太后了。臣妾怎敢威胁皇太后呢?”
二人说了这很多话,殿外的天气早已全黑,因着已是蒲月中了,外头傍晚时的闷风只吹得檐下宫灯簌簌摇摆,似漾出不安的昏黄光影。
昭惠太后的的神采阴沉不成捉摸,喝道:“你竟敢在哀家面前提起那狐媚子,你当真是猖獗之极。”
洪尚仪见她分开,只是笑吟吟道:“这皇贵妃当真是胆小,竟敢这般对太后不敬,只怕太后娘娘要好生整治她了。”
玉璃闻了,只是冒充笑道:“皇太后言重了,臣妾能有本日,还不都是托了皇太后的洪福,且说宫里头如果论起福泽,又有那个能比得上皇太后呢。”
玉璃闻了,面上不动声色,只是整衣而去。
玉璃只是轻声道:“这个事理臣妾天然明白,但是想必皇太后必然比臣妾更加明白。”
昭惠太后沉吟半晌,只是道:“寻个光阴,也该将清漪交出去了。如此一来,也能震慑阿谁皇贵妃。二来也能凭她,将宋氏召回宫来。
玉璃闻了,晓得昭惠太后话里有话,只是嘲笑道:“臣妾不知皇太后所言何意,且臣妾那里有甚么手腕,便是有一些微末伎俩也逃不过皇太后的法眼啊。”
玉璃只是悄悄笑道:“皇太后不喜好臣妾,原不过是瞧不上臣妾乃是司制坊出身的,且话又说返来,纯献皇贵妃都已薨逝多年,皇太后缘何还对她挟恨在心,便是纯献皇贵妃出身司制坊,但明宗天子专宠于她又干司制坊的人何事,皇太后为了宣泄私愤,将原在司制坊做事的宫女悉数都撵了出去,便是臣妾也遭了很多的罪恶,如此想来,臣妾能以苟活至今,也当真入了皇太后所言福泽深厚了。”
昭惠太后长叹一声,道:“单身孤雁,皇贵妃这个比方倒是极其贴切的,只是哀家也明白花无百日红的事理,盛极而衰也不过万物都逃不过事理。”
玉璃定定道:“便是真有那日臣妾也只会熬过来的,且皇太后不是自嫁入了东宫便是这般,这些年来不也一样过来了。”
玉璃单身立在长乐宫的正殿中,神采甚是低顺,缓缓道:“皇太后夙来不喜好臣妾,如果臣妾常日里冒然前来,只怕更叫皇太后活力了,但现在臣妾的儿子做了皇太子,皇太后到底这六宫之主。臣妾但是不能不来了。”
玉璃只是冒充惶惑道:“纯献皇贵妃与明宗之事,早已成了宫中伉俪和顺恩爱的嘉话,臣妾怎敢与纯献皇贵妃相较呢?只是皇上待臣妾到底也不薄,宫中女子多薄命,又有几人得了臣妾这般的盛宠,只怕多是在宫中蹉跎光阴。便是发髻鬓白,也不过是单身孤雁罢了。”
玉璃面对这昭惠太后的连声呵叱,涓滴不惧,只是冷冷道:“纯献皇贵妃乃是先皇宠妃,且她身后又是与先帝同葬陵寝。臣妾提起她又有何不成。倒是皇太后嫉恨她多年。且宫中又传言当年纯献皇贵妃死的不明不白,臣妾只说是深思倘若明宗地下有知,作何感触。”
昭惠太后沉吟道:“皇贵妃本来不过是仁惠太后身边服侍的宫女,一朝得幸成了常在,而后又一步步向上头擢升,若非哀家早早晓得你的秘闻,不然有谁能信,这威势赫赫,富丽繁华的皇贵妃,原不过是宫里一平常宫女。并且眼下你又摄六宫事,你的儿子又是诸君,你莫非还不算的是福泽深厚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