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惠太后了然道:“皇贵妃不必再惺惺作态了,哀家方才对皇贵妃所说的话,也不全然皆是赞美,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。且皇贵妃手腕高深,也无怪乎能从以小小宫女爬到明天的职位。”
玉璃定定道:“便是真有那日臣妾也只会熬过来的,且皇太后不是自嫁入了东宫便是这般,这些年来不也一样过来了。”
昭惠太后只是冷冷道:“宫中传言岂可尽信,且说纯献皇贵妃以寒微之身独占盛宠,只恐她的孩子是没福分来消受,以是才早早短命,阿谁狐媚子思子心切,忧思成疾,早早死了怎的又算是死的不明不白,倒是皇贵妃满内心只是深思着先帝后宫旧事,到底有何企图。”
昭惠太后冷冷道:“非论如何定要想个别例除了她,不然让她的儿子当了天子,哀家的末日便要到了。”
玉璃只是悄悄笑道:“皇太后不喜好臣妾,原不过是瞧不上臣妾乃是司制坊出身的,且话又说返来,纯献皇贵妃都已薨逝多年,皇太后缘何还对她挟恨在心,便是纯献皇贵妃出身司制坊,但明宗天子专宠于她又干司制坊的人何事,皇太后为了宣泄私愤,将原在司制坊做事的宫女悉数都撵了出去,便是臣妾也遭了很多的罪恶,如此想来,臣妾能以苟活至今,也当真入了皇太后所言福泽深厚了。”
昭惠太后冷冷一笑,拨着小指上的金錾古云纹米珠图案寿护甲,缓缓道:“归正你与哀家已是夙怨深沉了,昔日你被哀家贬黜冷宫四年。你内心头天然是恨毒了哀家的,倘若你真能有来日,以你那阴狠的性子,哀家在这后宫里头只怕是要如履薄冰了。”
玉璃只是冒充惶惑道:“纯献皇贵妃与明宗之事,早已成了宫中伉俪和顺恩爱的嘉话,臣妾怎敢与纯献皇贵妃相较呢?只是皇上待臣妾到底也不薄,宫中女子多薄命,又有几人得了臣妾这般的盛宠,只怕多是在宫中蹉跎光阴。便是发髻鬓白,也不过是单身孤雁罢了。”
二人说了这很多话,殿外的天气早已全黑,因着已是蒲月中了,外头傍晚时的闷风只吹得檐下宫灯簌簌摇摆,似漾出不安的昏黄光影。
昭惠太后沉吟半晌,只是道:“寻个光阴,也该将清漪交出去了。如此一来,也能震慑阿谁皇贵妃。二来也能凭她,将宋氏召回宫来。
玉璃闻了,只是冒充笑道:“皇太后言重了,臣妾能有本日,还不都是托了皇太后的洪福,且说宫里头如果论起福泽,又有那个能比得上皇太后呢。”
昭惠太后摆了摆手,道:“皇贵妃且跪安吧。你本日所言哀家都已晓得了,只要这后宫里头有哀家这个皇太后一日,皇贵妃便有的烦心了。”
玉璃嘴上带着一抹笑,冒充惶恐道:“皇太后言重了,臣妾只是嫔妃,怎会有如此不孝之行呢?且说臣妾本日来也不过是想给皇太后问安,只是皇太后不知为何对臣妾生出很多的成见来,嘴上只将宋氏所行的恶事悉数推到臣妾身上,便是皇太后再是如何不喜臣妾,也要瞧在臣妾是太子生母的份上,不能陷臣妾于不仁不义啊。”
昭惠太后斜倚在软榻上,华穗跪在脚边用玉槌有节拍地敲着小腿,洪尚仪用一柄白玉制成扇柄,苏绣为扇面的扇子为她扇风,她只是嘲笑道:“这话天然是不错的,现在皇贵妃的儿子做了太子,来日如果太子即位,这个长乐宫还不是要给皇贵妃腾出来,皇贵妃此番前来,给哀家问安是假,先来长乐宫瞧一瞧才是真。如果哀家有甚么用旧了的器物,只怕皇贵妃内心已在策画着如何再向外务府的人要些新的来改换上。如此想来,皇贵妃到底算得是这宫里头福分最为深厚之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