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惠太后沉吟道:“皇贵妃本来不过是仁惠太后身边服侍的宫女,一朝得幸成了常在,而后又一步步向上头擢升,若非哀家早早晓得你的秘闻,不然有谁能信,这威势赫赫,富丽繁华的皇贵妃,原不过是宫里一平常宫女。并且眼下你又摄六宫事,你的儿子又是诸君,你莫非还不算的是福泽深厚么?”
玉璃嘴上带着一抹笑,冒充惶恐道:“皇太后言重了,臣妾只是嫔妃,怎会有如此不孝之行呢?且说臣妾本日来也不过是想给皇太后问安,只是皇太后不知为何对臣妾生出很多的成见来,嘴上只将宋氏所行的恶事悉数推到臣妾身上,便是皇太后再是如何不喜臣妾,也要瞧在臣妾是太子生母的份上,不能陷臣妾于不仁不义啊。”
洪尚仪见她分开,只是笑吟吟道:“这皇贵妃当真是胆小,竟敢这般对太后不敬,只怕太后娘娘要好生整治她了。”
玉璃只是悄悄笑道:“皇太后不喜好臣妾,原不过是瞧不上臣妾乃是司制坊出身的,且话又说返来,纯献皇贵妃都已薨逝多年,皇太后缘何还对她挟恨在心,便是纯献皇贵妃出身司制坊,但明宗天子专宠于她又干司制坊的人何事,皇太后为了宣泄私愤,将原在司制坊做事的宫女悉数都撵了出去,便是臣妾也遭了很多的罪恶,如此想来,臣妾能以苟活至今,也当真入了皇太后所言福泽深厚了。”
玉璃闻了,只是冒充笑道:“皇太后言重了,臣妾能有本日,还不都是托了皇太后的洪福,且说宫里头如果论起福泽,又有那个能比得上皇太后呢。”
“皇贵妃不过不过是想借纯献皇贵妃之事来勒迫哀家罢了,但只恐皇贵妃错了主张,哀家身前已是皇后,便是纯献皇贵妃宠冠六宫又如何,不也仍旧要看哀家的眼色。皇贵妃便是再得皇上的喜好,只怕比起当年的纯献皇贵妃还差得远。”
昭惠太后只是放声大笑了起来,笑道很久才缓声道:“你这贱妇当真是会抵赖,本身做的事也敢矢口否定,还敢拿太子生母来威胁哀家。哀家总算明白了,你本日来长乐宫原是向哀家请愿来了。”
昭惠太后冷冷一笑,拨着小指上的金錾古云纹米珠图案寿护甲,缓缓道:“归正你与哀家已是夙怨深沉了,昔日你被哀家贬黜冷宫四年。你内心头天然是恨毒了哀家的,倘若你真能有来日,以你那阴狠的性子,哀家在这后宫里头只怕是要如履薄冰了。”
昭惠太后斜倚在软榻上,华穗跪在脚边用玉槌有节拍地敲着小腿,洪尚仪用一柄白玉制成扇柄,苏绣为扇面的扇子为她扇风,她只是嘲笑道:“这话天然是不错的,现在皇贵妃的儿子做了太子,来日如果太子即位,这个长乐宫还不是要给皇贵妃腾出来,皇贵妃此番前来,给哀家问安是假,先来长乐宫瞧一瞧才是真。如果哀家有甚么用旧了的器物,只怕皇贵妃内心已在策画着如何再向外务府的人要些新的来改换上。如此想来,皇贵妃到底算得是这宫里头福分最为深厚之人了。”
玉璃正色道:“皇太后言重了,臣妾怎敢想皇太后请愿,且便是今后臣妾也做上皇太后的位子,倘若皇太后健在,不便是太皇太后了。臣妾怎敢威胁皇太后呢?”
昭惠太后的目光冰冷如寒锥:“不错,这个事理哀家的确明白,只是或许皇贵妃不日也会明白的。待得阿谁时候,只怕皇贵妃悔之莫及了。”
玉璃单身立在长乐宫的正殿中,神采甚是低顺,缓缓道:“皇太后夙来不喜好臣妾,如果臣妾常日里冒然前来,只怕更叫皇太后活力了,但现在臣妾的儿子做了皇太子,皇太后到底这六宫之主。臣妾但是不能不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