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后宫女子手腕多恶毒。不免她不会行暴虐之事。米湛卢罢相之前，我曾同他商讨，要他向米氏建言，如果诞下皇子便交由宋后扶养。若宋后扶养这个孩子，那么将来储君之位多数在他身上。如此一来，事情倒会简朴很多。他不是宋后亲出，将来必然是反宋后的中坚力量。但宋后如果下了狠心，不要这孩子，或撤除米氏，那也是犯下滔天大罪。我们若能把握证据一二，不怕不能一举扳倒。”
潘洪度站在窗前，看着内里枯黄的树叶落了一地。廊檐下的燕子巢已经空了。时已入秋，萧瑟渐起。茶盏上袅袅的白气一忽儿就消逝无踪。
宋扬灵一番话，将米黛筠的心一寸寸说得寒凉非常。她张口结舌，竟是甚么也说不出来。
杜青天然也听到了风声。他立时去找米宵。
“米宵此人倒是值得一用，固然他祖父垮台，倒也不必就此落井下石。”
见杜青到，便说：“我正要叫人去请你。”
杜青挥挥手：“叫个甚么人去买就是。米宵，你跟我来，有点事。”
杜青便知说中了潘洪度苦衷，接着道：“小侄这就联络朝中官员，必然要助叔父拿下这个位置。”
潘洪度倒是比杜青知晓得还早些。他领的虽是闲职，但到底品阶高，官署又设在宫内。天然动静通达。
潘洪度点了点头。
米湛卢捧着圣旨，欲哭无泪，可再有力回天。红着眼长叹一声，声音沙哑道：“明日便动手清算行装。”
米黛筠几近回不过神来。米湛卢，米相，已经被罢官了么？宋扬灵竟有此手腕！
“刚才宫里传出动静，说米氏已经诞下皇子。宋后多年无子，必将另有后招对于米氏以及这个皇子。”
“你约莫觉得他是个坚固背景罢，是不是还觉得朝中很多人支撑你，反对我？”宋扬灵扯了扯袖子，哂笑一下，才道：“他们不是支撑你，只是想反我罢了。怎会顾及你的表情荣辱？我猜要你将皇子交给我扶养的必是个男人。多数就是米湛卢罢。他们不需每月来潮，亦不经历十月怀胎，整天只会大声疾呼忠君爱国，三纲五常，那里晓得母子连心之痛？为了朝堂争斗便能鼓动你将亲生儿子交出。你倒是也情愿听他们摆布。”
米湛卢虽不是都城人氏，但为官多年，现在儿子、孙子一大师子人，多在京中。两个女儿都是嫁在都城的，一个儿子放了外任，另一个寻了闲散差事，只以家务为要。只要个庶出的小儿子因为不得米夫人欢心，被赶回客籍，看管财产。
“固然是你所出，但我才是名正言顺的母后。我自当竭尽尽力教养，给我力所能及地统统。只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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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青还了礼，说：“白水巷那家不可了，面不敷坚固。听闻朱雀街南边新开的那家不错。”
杜青点头道：“小侄晓得。”
潘洪度摆摆手：“不成能，孟昱行伍出身，本朝从未有过武将任文职的先例。宋后如果强行任孟昱为相，只怕满朝文武皆反对。她职位虽稳，权势却远未到此境地，不会行此自伤羽翼之事。”
“叔父的意义，这个孩子非论留还是不留，都是宋后的隐患？”
却听潘洪度又说：“米湛卢几时离京，你可晓得？”
他沉沦这相位，除了恋栈权力以外，另有一个难以开口的启事——便是俸禄。他家祖上虽是世代公卿，但到了他手里，实在财产财帛剩下的并未几。他虽是一朝宰相，但也时候服膺祖训，并不做那贪赃之事。偶有进益不过是借着朋友之名收点不伤风雅的玩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