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嫂道:“叔叔,你又不醉,我方才说了,押送人等皆死,只走了一个杨志,是有几人动手,是何模样,俱都不知。”何清呵呵的大笑道:“本来恁地。晓得是有个走脱的杨志,差人去捉便是。”阿嫂道:“你倒说得好,便是没捉处。”
倒是半夜时分,叫店东人赚开门来打火,只听得白胜在床上作声。问他老婆时,却说道害热病,未曾得汗。从床上拖将起来,见白胜面色红白,就把索子绑了,喝道:“黄泥岗上做得功德!”白胜那边肯认。把那妇人捆了,也不肯招。众做公的绕屋寻赃,寻到床底下,见地面不平;世人掘开,不到三尺深,浩繁公人发声喊,白胜面如土色,当场下取出一包金银,随即把白胜头脸包了,带他老婆,扛抬赃物,都连夜赶回济州城里来。
当下巳牌时分,却值知县退了早衙,县前静悄悄地,何涛走去县对门一个茶坊里坐下,吃茶相称。进到店内,只窗边挑帘坐了一名姣美小官人,独安闲那边吃茶。何涛见他穿得繁华,略略点头,那小官人微微点头笑道:“来人但是何察看?”
阿嫂便道:“阿叔,胡乱救你哥哥,也是弟兄情分。现在被太师府钧帖,立等要这一干人,天来大事,你却说小贼!”何清道:“嫂嫂,你须知我只为打赌上,吃哥哥多少言语。但是吵架,未曾和他争涉。闲常有酒有食,只和别人欢愉,本日兄弟也有效处。”
陈虞侯道:“恰是故意提携察看,现下抢先访拿凶身到案。”当下便问茶博士道:“本日如何县前恁地静?”茶博士说道:“知县相公早衙方散,一应公人和告状的,都去用饭了将来。”何涛又问道:“本日县里不知是哪个押司直日?”茶博士指着道:“本日直日的押司来也。”那陈虞侯与何涛看时,只见县里走出一个吏员来。
何涛面色微微一红道:“当时上官催逼得紧,是以刺下迭配……州字样,只等此趟公事一了,方才免了这趟。”陈虞侯叹口气道:“也都是这伙贼人累的,不然我也安闲东京吃酒清闲,何必到此?”何涛也道:“虞侯说的是,这般杀千刀的贼人,委实可爱。”
何清问嫂嫂道:“哥哥忒杀欺负人!我不中,也是你一个亲兄弟!你便奢遮杀,只做得个访拿察看,便叫我一处吃盏酒,有甚么屈辱了你!”阿嫂道:“阿叔,你不晓得,你哥哥内心自度日不得哩!”何清道:“他每日起了大钱大物,那边去了?有的是钱和米,有甚么度日不得处?”阿嫂便将事由说了。
施了一礼后,那小官人道:“太师着我至府里动问案情,方知何察看领人来郓城县拿人,是以快马赶来问个动静,许是马快,反倒赶在头里,便想定要先到县衙来,便在此处专等何察看。”何涛道:“本来如此,却不知何故认出小人?”那陈虞侯笑了笑道:“何察看一看便是个做公的,脸上也刺了那字,是以认得。”
却好五更天明时分,把白胜押到厅前,便将索子捆了。问他财帛何来,白胜编不得圆谎时,教一顿好打,又问主情造意,白胜狡赖,死不肯招其他贼党。连打三四顿,打的皮开肉绽,鲜血迸流。府尹便想诈一诈他,便喝道:“告的正主招了赃物,捕人已知是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了,你这厮如何赖得过!你快说那七人是谁,便不打你了。”
何涛吃了一惊,不想方到郓城县,便有认得之人,这事如何做得紧密?那小官人却笑道:“何察看不须惶恐,且过来坐下吃茶细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