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。看来比来真是不承平,先前有人追杀你,现在另有人刺杀朝廷官员。”玉嬛将他核阅般看了半晌,径直往院里走,“晏大哥这会儿闲着吧?有件事想跟你就教。”说话间,裙裾微抬,纤秀窈窕的身影便进了院门。
“没有。”梁靖顿了一下,“出甚么事了?”
她踱步近前,低声道:“明天脱手的,会是谁?”
虽只是一瞥,却像从深浓夜空刺来的利剑,令民气惊。
昨日苦战时梁靖虽在内里罩了衣服,血迹却也渗入外套,染红了里头那件。且秦骁毕竟是魏州成名的悍勇武将,他虽将其重伤,也是拼着受了些伤才气到手,那件衣裳也被利刃刺破,血迹班驳。
但是虽极力平静,拿出状若无事的态度,毕竟有点怕那眼神,加上姿式含混,不自发地往中间窜了窜,顺手开了门扇。
这蓦地折转的态度叫玉嬛微愣,随即点了点头,又摸索问道:“既然你伤都病愈了,为何还留在这里?晏大哥,你究竟是甚么身份,如何晓得昨日会出事,及时来救?”
玉嬛揉揉眼睛,站在廊下打哈欠,“孙姑,昨晚爹返来了吗?”
实在那一缕香味转眼即逝,幽微之极,她也不甚确信,只是有些许思疑,加上那人来得太巧,才会想到梁靖,并无多少掌控。但是现在看梁靖的神情,却多了几分掌控。
梁靖想起那一面之缘和她的婉拒之辞,眸色稍黯,随她进屋。
颀长矗立的身姿惹人谛视,他的头发并未束起,披垂在两肩,却不显混乱。侧脸表面肥胖清楚,剑眉修目带点凛冽味道,却因乌沉的剑锋在手,平增威武健勇之姿。
“还好,有人脱手相救。”
玉嬛进屋扫了一眼,便回身朝梁靖笑了笑,“晏大哥,昨日你那件衣裳还在吗?那料子挺好,我想看看上头的花腔。”见梁靖神情微愕,偏头迷惑道:“就是件外裳,瞧瞧也无妨吧?”
走到院门后,转头一看,梁靖负手站在廊下,晨风里身材颀长,肩宽腰瘦。
玉嬛微微挑眉,“那件衣服不在这里?”
梁靖依言接过,闻了闻,就是平常衣裳的味道,没甚么分歧。
现在玉嬛问起,他当然交不出,便抱臂在胸,倚着门框看她。
仲夏的凌晨仍有些许凉意,带着点潮润的晨风吹在脖颈脸颊,如有清冷泉水浸润而过。
梁靖微露的冷厉也在那一瞬收敛,“只是提示你,哪怕看破本相,也别孤身犯险。”说罢,亦站直身子,捋了捋衣袖,一派冷僻矜持。
比方他昨日挥剑对敌,血溅在银色的面具,那股狠厉干劲就跟面前的英隽男人差异。
玉嬛“嗯”了声,又问,“那晏平呢?”
这倒是没留意,孙姑便叫来个小丫环,让她去客院刺探刺探,旋即扶着玉嬛回屋。
玉嬛拐过两处游廊,远远就看到了梁靖——
屋里陈列简练,临门的长案上供着昨日剪的时新花束,开得恰好。
梁靖唇角动了动,“你救了我,该感激才是。”
玉嬛稍觉不测,也没了困意,仓促盥洗后拿一支珠钗挽住满头青丝,也来不及多打扮打扮,套了件薄弱的锦衣在外头,便直奔客院而去。
“阿谁戴面具的人是你,对吗?”她问。
四目对视,她的目光清澈,像是一汪秋水,能荡到民气底里去。
屋子里安温馨静,两人隔着半步的间隔,梁靖占着身材颀长的便宜,微微俯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