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一下,对着谢鸿猜疑的目光,缓声道:“去了趟梭子岭。”
梁靖唇角微抿,神采稍肃,“谢叔叔身在宦海,都城中的风起云涌,必然比我清楚。这回的事,永王驾临后必会深查,不管秦骁为何行刺,我都不能将全部梁府牵涉出来,还望谢叔叔能帮我坦白此事,勿使外人晓得。”
“伤势实在已经病愈,是我坦白了伤势,请大人包涵。”
心中翻江倒海,关乎性命的事,自须慎重,他将梁靖看了半晌,才道:“你当初的伤……”
……
如此看来,谢鸿是晓得了昨日真相。
难怪当初听他报出“晏平”这名字时感觉耳熟,必然是梁元绍偶尔提过一两次。
她气哼哼地瞪他一眼,又记取他昨日挥剑杀人的狠厉,眼神没敢太硬气。
梁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,旋即道:“是,请大人借一步说话。”
待玉嬛过来, 便又叮咛, 叫她这些天别往府外跑, 若跟冯氏出去赴宴, 旁人问起此事, 也须闭口不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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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嬛却记得那转眼即逝的笑,仿佛戏谑她太多心,耀武扬威似的。
梁府高低必然都觉得玉嬛已幼年早夭,忙着给梁靖寻门当户对的婚事,也不知梁靖在得知玉嬛出身后会作何反应,是否能叫他如愿,令韩太师瞑目。
谢鸿无法点头,扶着她肩膀,“没甚么大事,爹会安排好。上回给你的几张拓印碑文辨认清楚了吗?若辨认完了,誊一份给我瞧瞧。晏平对府里有恩,他伤势未愈,得静养,你也别太滋扰他。”
梁靖,梁晏平,本来是他!竟然是他!
她固然常偷溜出府,却从没给冯氏添过费事。不过这会儿最要紧的,是那让人捉摸不透的晏平,遂昂首问:“爹,我们去趟客院吧?晏大哥也许有话跟你说,跟明天的事有关。”
但是……谢鸿扫了眼外间常备的药箱,“你的伤不是还没病愈?”
这丰度心性,全然出乎他所料。
他缓缓说罢,惯常清冷的脸上暴露点笑意。
“梁——”谢鸿脸上尽是惊诧之色,“武安侯府的梁靖?”
谢鸿临时不知梁靖秘闻,将他瞧了半晌,终是一声感喟,暂未多言。
十多年前韩太师名冠都城,以帝师的身份帮手天子,劳苦功高,而武安侯也合法丁壮,两人友情笃厚,定了儿孙婚约。但是朝堂波谲云诡,短长相争,韩府蒙冤被抄,几处被冒犯好处的世家赶尽扑灭,连口口声宣称韩太师为“韩叔叔”的梁元辅兄弟都不例外。
“梁靖。”
“当然!”谢鸿并非爱争斗的人,既然梁靖美意互助,天然不能坑他。
梁靖瞥了玉嬛一眼,她就站在冯氏身边,沐浴着晨光,柔嫩的眼神里有那么点威胁。
仿佛他不承认明天做的功德,她便要当众戳破似的。
若说是淮南那边, 谢老太爷正活力, 成心萧瑟惩办,要他向家属低头, 将玉嬛送进宫里, 不会如此周到安排。且隔了千山万水, 哪能洞察先机,及时来救?
谢鸿官居司马,虽是被贬谪,不及先前的长史之职,也算魏州的父母官,便冲他点了点头,道:“传闻晏公子昨日出门,半夜方归,有话要跟我说?”
玉嬛悄悄撇了撇嘴。
玉嬛晓得轻重, 天然都承诺。
客院里,梁靖刚用完早餐,见一家三口齐刷刷过来,便朝谢鸿作揖。
不管这番话有几分真假,此人救了他阖府性命,倒是究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