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来时灯烛未熄,兵法闲翻。
脑海里昏沉而混乱, 很多事排山倒海般压过来,梁靖有些痛苦地抬手, 揉了揉眉心。
……
只不过,他这经历也实在惨痛了些。
泡在暖热的浴汤,淋雨的寒意被遣散,玉嬛缓过劲儿来,便特长指头绕着一缕青丝,提起旁的,“实在也没事,喝碗姜汤就好了。倒是后院有小我受伤昏倒着,待会我们去瞧瞧,好不好?”
玉嬛不好出来,在门外站了一炷香的工夫,等里头敷了药再出来。
玉嬛靠着软枕小憩,在马车停稳的那瞬,蓦地从昏甜睡意里惊醒,展开眼睛。
——武安侯府梁家有秉承数代的侯爵,梁侯爷虽上了年纪不如何管事,宗子梁元辅倒是魏州都督,辖周遭八州兵马粮草的事,身兼魏州刺史的官职,又有个做永王侧妃的女儿,在周遭地界职位极高。
底下丫环笑个不断,逗它下来吃小鱼干。
手里的玉骨团扇掉落,她低头去拣,标致的杏眼里尽是惶恐。
刚才大雨里惶恐失措,被那滩血吓得不轻,只看得出他眉宇间的刚毅,这会儿擦洁净脸上的雨水,这张脸便都雅了起来——剑眉豪气,鼻梁挺拔,表面结实清楚,颔下胡茬青青,黑鸦鸦的头发束在头顶,若非唇上赤色稍淡,应当是个龙精虎猛的人。
……
梁靖神采冰寒,顺手点了灯烛将家书烧成细灰,而后告别世人,悄无声气地赶往魏州。
玉嬛虽爱偷懒奸刁,却也晓得轻重。
“嗯,看着怪不幸的,关乎性命,总不能坐视不管。”
但是那些影象涌入脑海, 卷着数年光阴的起伏跌宕, 不是梦境的芜杂混乱, 而是清楚清楚, 每件事都有迹可循——
他身上的衣服虽破坏,料子却还贵重,想必出身不差。
一群人慢腾腾地到了后园,郎中早已到了,正看那男人的伤势。
虽说宦海沉浮是常有的事,但刚调入都城就贬回原处,还降了官职,毕竟欠都雅。
石榴从速撑伞护着,玉嬛提了裙角,将安然符袋揣进怀里,进了门从速往里跑。
甬道两侧尽是积水,许婆婆上了年纪,虽有丫环搀着,也不敢走快。
谢鸿虽出自世家,倒是孤身在魏州,若梁家能给颜面,今后处境便会好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