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孩儿感到极敏,将埋在顾砚龄怀中的脸抬起来,看着长姊红红的眼眶,浸着泪水,眉头不由一皱,焦急道:“长姊如何了?如何哭了?是不是发热还未好?还是有谁欺负你了?”
“好了,长姊逗你的。”
顾砚龄笑着正要说话,却听得一个声音仓猝插出去:“钰哥儿又说着玩了,都说三岁分歧席,哥儿身子一贯不好,方才偷偷跑出来,已是害得我们跑了大半个院子,吓出了一身盗汗,一会儿和女人说会子话,可得回竹清院好好习字,不能再瞎跑了。”
醅碧这才收回思路,随即敛神道:“是。”
“提及来让女人笑话,我家那俩小子现在胡打海摔的长到现在,都不如我们钰哥儿让我感觉亲。”
顾砚龄笑意暖然,低颌摸了摸钰哥儿的头:“既然安插的功课已经习完了,也该劳逸连络,今儿钰哥儿就在琉璃院陪我用饭,一会子我便让落葵与母亲说去,妈妈归去好好歇息歇息。”
毕竟没抓住把柄,顾砚龄未再拿捏,淡淡地收回目光,眼眉一弯,嘴角噙着笑,语气一如既往的暖和:“老祖宗和母亲向来夸妈妈悉心体贴,我作为钰哥儿的长姊,不免要与妈妈多聊两句,毕竟家大业大,这府里奉侍的婆子丫头多了,不免有些骄贵不知深浅的,妈妈也得留意,特别是钰哥儿院里的,更得不时敲打敲打……”
不等李氏说话,顾砚龄却笑着和顺的替钰哥儿清算着衣衿道:“在我们公候府里,就是我这个做长姊的要训导钰哥儿,都要衡量着话儿来讲,妈妈倒是训导自家的小子般,就是把方才的话拿到老祖宗和母亲那去,只怕也是越了矩了。说来也不怕笑话,就是老祖宗都从未对钰哥儿说一句重话过。”
李氏眸中一闪,游移地扫了钰哥儿一眼,再一昂首,正对上顾砚龄的眸子,身子一僵,随之笑道:“是,那奴婢先辞职。”
落葵接了差事,不着陈迹地瞥了眼一旁的醅碧,下颌微扬,喜滋滋的应了出去。
钰哥儿小小的身子大夏季里烧的通红,紧闭眼颤抖着说不出话的那一幕,她一辈子都会记得……
看着冲弱纯真的模样,顾砚龄心中的阴翳扫了大半,一股暖意汨汨流入五脏六腑。
瞧李氏另有些见地,顾砚龄眉头才微展,正欲劝幼弟,但是低头却瞥到李氏的手不露陈迹地钳住了顾子钰的手臂,顾砚龄眸子一冷,舒尔淡淡收回目光,微微瞥了眼那李氏,却见那李氏貌似劝说,可眼角的笑意倒是带着几分不容置疑。
顾子钰的脸埋在顾砚龄怀里,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稚气:“长姊不怕,阿钰今晚陪着长姊睡,长姊就不会做恶梦了。”
顾砚龄笑而不语,只闲来无事般拈起汤勺,有一下无一下的搅着碗中的汤,让李氏有些摸不着脑筋,还在愣神中,却听得少女清冷的声音。
顾砚龄眉头一皱,低头看着轻声嗫嚅的钰哥儿,正欲说话,窸窣的声声响起,顾砚龄随之闭口,便见得穿戴青缎背心,白绫细折裙的醅碧跟下落葵走了出去。
“浑说!”
突然感遭到怀中温软带着熟谙香味的小身躯,顾砚龄身子微怔,眼眶一红,仓猝垂下头,还未等去拭,泪水却已经落在男孩儿的身上。
顾砚龄牵起温和的笑意,醅碧虽内敛,却也是聪慧之人,要不然,又如安在明争暗斗的后宫伴随了她半生。她缺的,只是一个机遇,而畴前她给了无数机遇的落葵,现在,是再也留不得了。
顾子钰听了长姊的话,更是手足无措,仓猝站直身子,拉开顾砚龄的手焦急的打量道:“那里疼,要不要叫大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