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堂中出来,一行人浩浩大荡往内里去了,转过穿山回廊,又进了垂花门,这才进了另一处堂中。屋中满室生香,一闻就晓得是上等的沉水香,大略扫鞠问中,见各色长几、公座椅、绣墩,皆是紫檀木所制,华丽得不像样,而长几上都已然摆满了龙肝凤髓,色香味俱全,香得要命。采访使和节度使笑盈盈的请沈澈坐下,沈澈也并不回绝,只是坐在了主位的长几上,面前的食品喷香扑鼻,他冷酷的面庞仿佛温和了很多:“诸位故意了。”
这位九殿下固然年青,但这手腕可半点不年青,能将一山头的数百山匪给尽数烧死,这份狠心就是在场世人所没法对比的。现下他总算是和缓了面庞,让采访使和节度使齐齐松了口气,心说到底是不得天子待见的人,只要略一示好,也就是手到擒来,因此双双起家笑道:“如此薄酒,不成敬意。”
桌上所布的菜肴,无一不是上上食材,且精彩非常,一看就是花了大工夫的。沈澈嘲笑着,看向上面齐齐站起家称罪的陇右道众位刺史,眸子里寒意澎湃。从一进入陇右道,百姓的凄苦气象就让沈澈极其不平,陇右道比年干旱,本年旱情更是严峻,再加上有山匪纵横,百姓的日子便更是难过。昨儿个陇右道采访使送来美人之时,贰心中便有了些计算,只是未曾言明,为的便是现下。
节度使忙上前笑道:“九殿下勤奋王事,乃是天家之幸、陇右之幸,只是殿下才来陇右,臣等略备薄酒为殿下拂尘,请殿下移驾。”
待看过世人以后,沈澈转头表示旺儿宣了圣旨,这才淡淡说:“我此次奉旨代天巡狩,暂领陇右道军政要务之权,只是我年青,少不得要诸位多多担待。”
沈澈只是一派淡然的听完了先容,这才道:“陇右道多幼年雨干旱,诸位为了减缓饥荒,都是废了大力量的。本年自入春来,便是一滴雨也未曾落下,地盘龟裂、粮食歉收,饥荒囊括全部陇右道,这几日固然下过几场雨,却也是杯水车薪。我初来乍到,不知民生艰苦,听闻前些日子从外调来的赈灾粮食在道上落入万丈深渊当中,但是如此?”
他这般动了火气,在场之人谁又是傻子,请罪以后便大气也不敢出,心中纵骂沈澈陈腐,却也不敢等闲撕破脸。采访使和节度使二人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,相视一眼后,齐齐站起家来道:“九殿下明鉴,殿下远来是客,加上又掌陇右道之事,臣等不过是为表畏敬之心……”
但沈澈一向没有来, 现在已然邻近中午, 让这些一方父母官有些焦心, 个个等得极是不耐烦,站了约莫半个时候后,才见沈澈姗姗来迟,世人再有不满,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恭敬,齐齐向他施礼:“九殿下金安。”
沈澈横了他一眼,本是凌厉,到底掌不住笑了起来:“你倒是奸猾得很。”
沈澈心中嘲笑,面上却一派动容:“诸位能如此体恤,实乃大燕之福,我必奏明陛下,一一为诸位请功。”
沈澈进陇右道不过数日时候,竟然能将这些事摸得如此透辟清楚,实在是让人胆怯!
除治所鄯州以外, 陇右道治下另有秦州、河州等十九州,并安西都护府。沈澈临行前,天子许他统领陇右道军政要务之权,他既到了鄯州,陇右道下辖二十州刺史并安西都护府多数护都得前来驱逐。沈澈倒也并不急着见他们, 只是现在鄯州四周检察了一番, 这才慢条斯理的往堂中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