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此时还未用饭,腹中稍稍饥饿,看到那糕点,更是犯馋。但是高朋在外,她又不敢等闲动,便转头招手叫角落里侍立的小婢女过来,抬高声音问道:“这是备给谁的?”
阿殷此时无事,又不能去那边打搅定王和两位高朋,目光环顾,便见薛姬身后四五步处有一张矮案,上头一壶清茶,一只瓷杯,另有三盘糕点,竟然都是她爱吃的。她畴昔坐在案侧,手指触上茶壶,觉其温热,应是才刚沏就。
因本日蔡高轮休,阿殷便是众侍卫之首,并没当即出去,只朝高元骁客气拱手道:“高将军有话,还请叮咛。”
永初帝先前曾延揽他入东宫帮手太子,他不喜太子庸碌,更因介怀当年景兴帝的作为,不喜太子与代王的来往密切,反倒看中定王的脾气,称其颖慧,收为弟子。代王向来对他执以重礼,这么多年来往,师徒之情亲厚,反倒要赛过父子间的罅隙疏离了。
永初帝笑着点点头,借着喝茶的工夫,又旧话重提,“数遍都城也就这么一个铁衣,你那女婢卫既然能得她喜爱,想来也是志气过人。只是临阳一贯深锁府门,竟也肯让她出来?”——比起定王,永初帝对于临阳郡主府上的来龙去脉要清楚很多。
世上面貌类似之人何其多,阿谁叫灵修的女人早已死在了放逐途中,奏报上写得明显白白。
比方本日,定王就在此为季先生和韩相设小宴
此处比之别处更加埋没阴翳,雨声刷刷打在头顶的高树上,更显急密。屋外的保卫认得冯远道,听得是定王之命,当即上前开门,请他二人出来。
定王便道:“临阳郡主府的家事,儿臣倒不知。只是她既有此志向,儿臣赏识,便给她个机遇历练。”
“在西洲时,我保举你来府上做侍卫,前面也曾跟令尊来往,殿下心机详确,凡是留意,总能看出马脚。”
季先生才学疗养极高,目光见地独到,自非俗人。
薛姬报命,将玉葱般指尖落在弦上,斯须,琴音缓缓漾开。
绕了这么一大圈,没想到又回到了阿殷身上,看来永初帝对于阿殷确切也颇留意。
厥后永初天子即位,诚恳请季先生重回朝堂,何如他白叟家闲散惯了,不肯再回中书。只是毕生学问不肯荒废,遂入国子监中,以教书育报酬事。
他是定王的恩师,另一名又是仅次于高晟的宰相,阿殷天然不能慢待。入内同冯远道施礼过后,猜得定王本日是至心要请薛姬抚奏,便道:“回禀殿下,薛姬已经请来,就在厅外等待。”
屋内陈列简朴,薛姬坐在一方短榻上,正昂首望过来。比起百里春时的端贵多姿,此时她只薄施脂粉,眉眼虽也画了,到底王府不会挑上等的给她用,不似畴前鲜妍。满头的珠翠金钗都被收在了匣子里,她仿佛也懒得打扮,头发拿金环束起,而后披垂在两肩,身上穿一袭豆绿长裙,倒现出清丽之态。
“请她到隔壁操琴。”定王侧头,见阿殷身后还跟着冯远道,便冲他递个退下的眼神,倒是看都没再看阿殷。
“如此甚好。”永初帝点头,也没再多说,想起旧事,到底感喟了一声。
定王便道:“儿臣初时也如许想,厥后见她在剿匪时屡立奇功,才会刮目相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