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后他再想起这一幕,竟恍然如隔世,才俄然明白了何为真正的少年不识愁滋味,为赋新词强说愁。
“谢就免了吧,”严宵寒哼笑,“你们能把狐狸尾巴藏好,我就千恩万谢了。”
一大一小闹了一会儿,老妇人才将小儿抱开。易思明不肯在这里多待,顺势提出告别。傅深给他们留了些银子,言明不必送,两人尽量不惹人谛视,如来时普通低调地出门回城。
“严兄!”
到了山庄门外,诸卫止步,严宵寒也在此处上马,将他交回仓促赶来的易思明等人手中,又分外叮嘱了两句重视伤话柄时上药之类的话,便待策马拜别。
半大婴儿已能在炕上爬来爬去,不知如何蹭到了傅深身边,张着没牙的小嘴啃他的袖子,傅深把他抱起来,看他挥动手臂呀呀乱叫,憨态可掬,心中阴霾稍散,不由微微一笑。
两人一起纵马奔驰,到那户人家时婢女采月正帮着老妇人做绣活,见仇人来了,忙起家相让,端茶倒水格外殷勤。傅深四下环顾,见她糊口无忧,婴儿也有人顾问,略放下心来,又含蓄地叮咛她克日少在外走动。
当日在宝岩山中,严宵寒一刀劈断了傅深的弓,厥后两人又是坠崖又是跋涉,磨难与共,他便把这事给忘了,也没筹算找他补偿。谁成想严宵寒却还一向记在心中,寻着机遇要补给他。
傅深侧身不受,易思明叹道:“不必如此,你只要把这孩子好好扶养长大,我二人就算没白搭了这番心机。”
傅深接过来一看,外封红签上写着他的名字,里头洒金笺上一笔端方小楷,落款是“左神武卫中郎将严宵寒”。
翌日,傅深起了个大早,出门去找易思明。他惦记取严宵寒明天说的话,得亲眼确认一下那婢女与小儿安然无虞才放心。
他的身影淹没在溶溶夜色和暗淡灯火当中,表面格外通俗,神采也是以显得分外蕉萃。傅深惭愧得要命,内心非常过意不去。按理说人家千难万险地将他送返来,总该请人家进门歇歇脚、喝口茶。可他们包庇在逃的金家先人已是两边都心知肚明的事,倘若放飞龙卫出去,无异于送羊入虎口,之前各种,全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转天他回到颖国公府,被傅廷信好一顿数落。傅深仗着年青,不把背上的伤当回事,在床上趴了两天,起家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豪杰。
严宵寒发笑:“未曾有。只是传闻你已回京,本该备上礼品过府拜访,谢你的拯救之恩,只不过我身份寒微,与你交友已是极可贵,没的再去玷辱国公门庭。我思来想去,还是将你叫出来,暗里里谢你一回罢。”
但是行至半途,傅深顺手一摸腰间,发觉本身随身带的压衣玉佩竟然不见了。若丢的是别的还好说,偏巧这块玉是亡母遗物,他从小带到大,从不离身。易思明道:“别是刚才跟孩子玩时扯落了,我陪你归去找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