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锦州翻过雁蒙山就是平地,平地再往北,便是渤海旧部的聚居之地。渤海人素以放马牧羊为生,族中男人个个彪悍好勇,纯熟弓箭,骑射犹精,是中原人不能及也。
但是,物壮则老。所谓师之所处,波折生焉,渤海郡国以赫赫武功建国,终究也是败于烽火硝烟当中。百里追云穷兵黩武,到了她曾孙赫连勃勃手里,渤海郡国已经外强中干,比年的烽火使国力日渐亏空,但赫连勃勃却仍然厉兵秣马,意欲南下搏斗,称霸中原,以酬祖宗弘愿。可惜此时的大清已经不复建国初期的民生凋敝,几代的疗摄生息使大清的兵力今非昔比,而欧阳长雄更是大清百年风云当中,能与建国名将素王公孙敬、武侯刘向天、神威大将军叶栉风之辈齐名的天纵之才,其功劳足以铭记在凌云阁上,受先人膜拜。在他与渤海人交兵的几十场大小战役中,败者几近寥寥,欧阳长雄所带领的军队一点一点崩溃着渤海人的戍守,将大清曾今落空的地盘一寸一寸篡夺返来,终究,终究将渤海诸部赶出了白山之阴,渤海郡国随之土崩崩溃。
渤海郡国灭后,漠北各族堕入了耐久的混战当中,小的部族或崛起,或陨灭,大的部族或分裂,或兼并,边庭战事不断,血流如海。新兴强大的如九黎部族,此中以冰川一族为著,当然,赫连旧部仍然是漠北最为强大的部族。赫连勃勃的几个儿子和赫连宗室各争权势,逐步分为东西两屯,两屯又各分了数十个小部落,十数年来,争斗不竭,却仍然紧紧盘亘在北疆,偶尔骚扰一下边疆,却专做杀人越货的活动,搏斗清人,掠取财物,乃至掳来边地的百姓,充为仆从。
何晏之道:“朝廷也不管吗?任由渤海人奴役边地的百姓?”
君嘉树吓得魂飞魄散,不住颤抖。他幸而同何晏之被绑在同一匹顿时,何晏之用上臂拥紧了他,咬着牙跟着马跑,还不至于颠仆,手腕上却仍被磨出了一道道勒痕,鲜血淋漓,落空小指的残桩不住地抽痛着。何晏之得空顾及本身,只是小声安抚着君嘉树:“莫要惊骇,抓紧了我。”
如此被折磨到傍晚,世人被带到了雁蒙山北麓的一处地宫,一整天水米未进,多数已经□□,走起路来都跌跌撞撞。这处地宫应当暮年便修建好了,近期又方才重修过,石壁上还留有新凿的陈迹。一个军官模样的渤海人过来盘点了一下人数,将两个伤重的俘虏拖了出来。又上来两个兵士,举着刀斧,一刀一个,砍死以后便扔在了地宫一侧的深沟当中。君嘉树朝那边望了一眼,只见那沟壑稀有丈之深,乃是一处天然的断崖,望去便可见零零散星的森然白骨,不由叫人毛骨悚然。
何晏之仓猝抬起衣袖擦了擦君嘉树的眼泪,低声道:“别哭了,性命要紧,谨慎肇事上身。”
身边又有一个黑脸的男人冷哼了一声:“锦州那群贪恐怕死的狗贼,那里会管我们的死活!只要渤海人不大肆入侵,他们便持续寻欢作乐,死几个百姓又何妨?如果……”他咬着牙低语,声音当中倒是无穷的悲惨,“如果当年欧阳将军还活着,那里会让这些胡虏如此猖獗!但使龙城飞将在,不教胡马度阴山。”
君嘉树那里认得下边村中的耕户,只是含着泪点了点头。那村民又道:“他们之前只是杀杀老百姓,掳掠一些财帛和家畜,现在连富户也开端打劫了吗?”
渤海人善战,大清从建国伊始,就不竭遭到来自北疆的威胁,太/祖杨豪杰曾几度意欲北伐抗击胡虏,但是当时江南另有赵宋权戚陈氏和宋室余部建立的南陈,是为亲信大患。北伐还是南渡,成了大清天子的芥蒂。直到太宗杨诺继位,一改先皇之政,迎赫连错纳之女赫连哲哲为后,乃与赫连天哲缔盟,一鼓作气南渡长江,毁灭南陈,同一中原,而渤海郡国亦顺势取了关中的青州、绛州之地,国力日盛。赫连天哲薨后,便是渤海郡国史上赫赫驰名的云太后在朝的三十年,这位云太后百里追云生性残暴好杀,顺我者昌,逆我者亡,在位期间发明了酷刑无数,在渤海掀起几度腥风血雨,却也南下打劫了燕云十六州的大片膏腴之地,将渤海郡国的版图扩大了一倍不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