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小厮应了一声,走到女子近前,蓝衣的小厮将两吊铜钱扔在地上,道:“喂!这是赏你的!快些走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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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乞儿面露欣喜之色,大步朝那顶软轿走去。她在轿前站定,欲言又止,终究摸索着说道:“子沅君,别来无恙否?”
叶云舒不好回绝,便和梁柳氏连饮了三杯。梁柳氏笑容可掬地看着叶云舒,随之朝四下使了个眼色,几个奉侍的主子悄悄退了下去,房中唯剩下叶、柳二人。叶云舒放下酒杯,正深思着如何开口求见梁孟甫,梁柳氏又给她斟了满满一碗酒,道:“你我乃总角之宴,自祁州别后,已整整七年不足。现在乍见,真仿佛一梦也。来,再满饮此杯。”
肩舆却俄然停了下来,轿帘被悄悄撩起,一双纤纤素手探出来,将紫衣小鬟招到近前。模糊只闻声轿中有女子悄悄说了些甚么,那小鬟便回身朝路旁的女乞儿走了过来,盈盈福身,恭声道:“我家奶奶有一言就教娘子。”
两个守门的小厮马上迎了上去,躬身见礼,肩舆里的人悄悄“嗯”了一声,听起来像是一个年青女人。那女乞儿却仿佛吃了一惊,如同被钉在了地上,她直直地回回身,一动不动地看着那顶肩舆从本身身边抬过。
叶云舒长叹一声,只感觉郁结胸中,欣然心烦,不免又想起恩师谢婉芝,更是悲从中来。只听梁柳氏幽幽道:“想我寒窗苦读十余载,也曾怀牒谱自荐于州县,终究却名落孙山。”她喝了一口酒,“阿舒子,功名二字,困煞墨客啊!”
那女子的脸上堆着诚惶诚恐的笑意,脸上的污迹被撑开了,暴露一道道的沟壑,污黑的双手捧着那两吊钱。她昂首深深望了梁府的大门一眼,颤巍巍地转过身,正要分开,劈面却见两个仆人抬着一顶素帷小轿仓促而来,肩舆的前面跟着两个年纪稍长的锦衣嬷嬷,和一个穿戴浅紫色襦裙的妙龄小鬟。
梁柳氏含笑着看着她,随之,朗声道:“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主子!这位娘子是我娘家的远亲,一起风尘仆仆地到都城来投奔我。好歹也是我的同宗,你们怎可薄待了她?”
那两个守门的小厮大骇,忙不迭地向叶云舒赔罪。叶云舒也不睬会,只是略有些惊奇地看着梁柳氏。梁柳氏却从轿中走了下来,她拧动手中的香帕,袅袅盈盈地来到叶云舒身边,握住那双污黑的手,上高低下打量了一番,笑盈盈地说道:“外头风大,紧站着何为么,进屋说话罢。”
暮春季气,恰是春光融融、百花斗丽的好时节。燕都城内更是万紫千红、尽态极妍。右司承梁孟甫的官邸前行人来往如梭,时不时有属官拜见,銮轿金鞍,络绎不断。而在右边的角门旁,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盘桓不去,她面庞蕉萃,蓬头垢面,与都丽堂皇的梁府尤其地格格不入。
女乞儿作揖道:“不敢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