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小巧很有些游移,终究还是从怀里又取出一卷纸,递给刘南图。她低声道:“遭到田蒙的密信后,儿臣不敢轻信他的一面之辞,便叫影子营到陈州刺探,现在陈州周遭百里内都在戒严搜索凶犯,这便是张贴在陈州各要道的两个凶犯的画影图形。”
康乾殿中空空荡荡的,刘南图感觉本身的心亦是空空荡荡的。他捂住本身的胸口,盗汗涔涔而下,嗓子里收回一声困兽般的悲鸣,喃喃唤道:“芷君……”
杨小巧微蹙着眉,沉吟道:“母上明则放权,实则到处钳制于儿臣,现在连见父君都不甚自在……”她看着刘南图,“父君,我们不成坐以待毙啊。”
杨小巧道:“就算是如此,莫非我们坐视不管么?杨琼才是亲信大患,只要能撤除杨琼,再与田蒙做一笔买卖又何妨?”
刘南图回过神来,粉饰地笑了笑:“你方才说西谷连骈当年使的是苦肉计。沈碧秋也曾是杨琼的左膀右臂,皇儿又岂能轻信呢?”
刘南图点头道:“皇儿总算是想明白了。不过,”他捻着须髯,“田蒙能借刀杀人,我们亦能借田蒙这把刀对于杨琼,至于西谷连骈,便叫田蒙和他斗个两败俱伤,如此,我们才好稳坐垂钓台,坐收渔翁之利。”他凝神思考了半晌,又道,“田蒙之子被杀,你可派人到陈州暗中彻查过?”
杨小巧含笑道:“好一幅‘春江水暖鸭先知’。”她说着又走近了一步,刘南图会心一笑,便抬手屏退了世人,问道:“出了甚么急事?”他面色微微一沉,“我已经警告你多次,若无甚要紧之事莫要频繁来康乾殿。”他抬高了声音,“现在耳目浩繁,莫要让你母上生疑。”
杨小巧敛容道:“父君放心,此事儿臣定会弄个明白。”
刘南图面沉似水,缓缓展开手中的信札,杨小巧持续说道:“送信的使者道,前几日,田蒙也曾派人送密信回京,却在半途被人截杀,故恳请与我们联手,前后夹攻,诛杀西谷连骈。”她面有喜色,“父君,我们当年都被西谷连骈给耍了!他当时被杨琼撵出都城演的就是一出苦肉计!杨琼把他安插在西北做耳目,叫他先冒充投奔我们,还特地挑起我们与田家的冲突,为的就是在燕云十六州站稳脚根!现在他羽翼饱满了,狼子野心便露了出来,可爱!”她咬牙切齿道,“是可忍,孰不成忍!”
杨小巧道:“田蒙在信中说,他的独子前几日被人所杀,凶手是一男一女,却被西谷连骈藏匿。他思疑,西谷连骈亦是受人教唆,而幕后主使便是杨琼。”杨小巧沉声道,“父君,杨琼能够就在陈州。”
刘南图想到那少女的眉眼,便放下烛台,伸手去取案边挂着的小铜镜。谁知那烛台被他的袖口一带,便倒在了桌上,刹时点着了那片锦帛。刘南图心慌意乱,徒手按住那帛片,终究止了火焰,手心却烫了一片通红,而那张小像也已经被烧掉了大半,只剩下半个残破的影子。
杨小巧颔了点头,提起本身的裙裾,徐行朝后堂走去。她神采很有些凝重,头上的金步摇跟着她的脚步摆布摇摆着,那凤凰嘴里衔着的明珠在斜斜照入室内的阳光之下泛着班驳的莹光,洒落在她的脸侧,将她的五官勾画出美好的表面。
转过几个偏殿,杨小巧在宫人们的簇拥下,来到了康乾殿的内书房。寺人小跑着进内去禀告,不一会儿便出来将杨小巧迎了出来。刘南图正端坐在案前悠然挥毫,杨小巧快步走近,笑着屈膝施礼道:“父君本日好兴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