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小巧含笑道:“好一幅‘春江水暖鸭先知’。”她说着又走近了一步,刘南图会心一笑,便抬手屏退了世人,问道:“出了甚么急事?”他面色微微一沉,“我已经警告你多次,若无甚要紧之事莫要频繁来康乾殿。”他抬高了声音,“现在耳目浩繁,莫要让你母上生疑。”
刘南图的神采突然庄严起来:“田蒙这几年的态度非常含混,若能获得他的支撑,对我们大大无益。只是此人几次无常,过河便要拆桥,还须谨慎为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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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头的宫人答道:“大院君殿下正在书房作画。”
杨小巧很有些游移,终究还是从怀里又取出一卷纸,递给刘南图。她低声道:“遭到田蒙的密信后,儿臣不敢轻信他的一面之辞,便叫影子营到陈州刺探,现在陈州周遭百里内都在戒严搜索凶犯,这便是张贴在陈州各要道的两个凶犯的画影图形。”
杨小巧微蹙着眉,沉吟道:“母上明则放权,实则到处钳制于儿臣,现在连见父君都不甚自在……”她看着刘南图,“父君,我们不成坐以待毙啊。”
杨小巧颔了点头,提起本身的裙裾,徐行朝后堂走去。她神采很有些凝重,头上的金步摇跟着她的脚步摆布摇摆着,那凤凰嘴里衔着的明珠在斜斜照入室内的阳光之下泛着班驳的莹光,洒落在她的脸侧,将她的五官勾画出美好的表面。
杨小巧道:“就算是如此,莫非我们坐视不管么?杨琼才是亲信大患,只要能撤除杨琼,再与田蒙做一笔买卖又何妨?”
杨小巧敛容道:“父君放心,此事儿臣定会弄个明白。”
刘南图淡淡道:“小巧,莫逞意气之勇。你老是把后果结果看得过分简朴,非此即彼,非彼即此,此乃王者大忌!”他微眯了眼,缓声道,“田家与我们刘氏的恩仇由来已久。想当年察合台旧部被武侯刘向天屠尽三千甲士,拒于千里以外,田氏之祖亦被武侯之女刘心雨斩杀于宣城。察合台部固然投了诚,但心中对我们刘氏一族的痛恨只怕未曾消减,现在固然远隔数代,但田蒙的心机,我们仍然不成不防。他已数次与我们联手,又数次背信弃义,小巧,他不过是想借我们的手撤除西谷连骈,借刀杀人才是他的目标。”
刘南图缓声道:“那你要如何?”他的目光透着凛然森意,“小不忍,则乱大谋。小巧,现在船到江心,更须谨言慎行,莫要叫人抓住了把柄。”他冷声道,“若没有甚么要紧事,你先回府吧。”他看了一眼杨小巧,“你倒不如多去你皇祖母那边逛逛,也让你母上晓得你的一片孝心。”
刘南图面沉似水,缓缓展开手中的信札,杨小巧持续说道:“送信的使者道,前几日,田蒙也曾派人送密信回京,却在半途被人截杀,故恳请与我们联手,前后夹攻,诛杀西谷连骈。”她面有喜色,“父君,我们当年都被西谷连骈给耍了!他当时被杨琼撵出都城演的就是一出苦肉计!杨琼把他安插在西北做耳目,叫他先冒充投奔我们,还特地挑起我们与田家的冲突,为的就是在燕云十六州站稳脚根!现在他羽翼饱满了,狼子野心便露了出来,可爱!”她咬牙切齿道,“是可忍,孰不成忍!”
刘南图回过神来,粉饰地笑了笑:“你方才说西谷连骈当年使的是苦肉计。沈碧秋也曾是杨琼的左膀右臂,皇儿又岂能轻信呢?”
康乾殿中空空荡荡的,刘南图感觉本身的心亦是空空荡荡的。他捂住本身的胸口,盗汗涔涔而下,嗓子里收回一声困兽般的悲鸣,喃喃唤道:“芷君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