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牛肉羹盛好,傅煜就势坐在桌边。
傅煜干脆连外套脱了,也无需旁人服侍,自挑着煮熟的肉来吃,偶尔攸桐筷子打滑夹不住,还会帮帮手。遇见鸭血鸭肠,也毫不游移地送入口中。连日驰驱杀伐后的冷肃沉郁也被这热气烘得消逝,他向来冷僻冷酷的端倪垂垂伸展开,隔着热腾腾的雾气,不像最后冷酷疏离。
伉俪俩结婚后聚少离多,独一的几次打仗还都是有事才凑到一处,这回傅煜登门,必定也有事。
这小我凡是叫真起来,真的是不好乱来。
攸桐自嫁入府中,便存了避而远之的心机,对寿安堂不失礼数,却也没筹算靠近,这数月间,虽定时问安,却从没像长房的沈氏婆媳普通,变着法地讨老夫人喜好,消弭曲解。这背后的心机,她没跟任何人提,包含春草。
涮肉锅摆在东配房的敞厅里,圆桌上铜锅锃亮,杯盘摆得整整齐齐。
攸桐一愣,才明白他这是教唆她干活呢,非常陌生地接了,转头递给烟波。
“她不算甚么。”傅煜点头,“我是说祖母那边。”
“是不能,还是……不肯?”
“嗯,还跟上回一样,料碗我待会去调。”攸桐朝春草递个眼色,叫她畴昔帮手。想了想,傅煜此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,本日俄然登门,必然是有事儿的。遂息了请傅澜音来共享美食的动机,等傅煜吃完肉羹,便道:“今晚筹办涮肉吃,夫君一道尝尝吗?”
而现在,她看着傅煜的神情,却不知为何有点心虚。
“祖母身份贵重,攸桐不敢获咎滋扰,实在力不能及。”
“那给你。”傅煜点头,稍稍起家,径直将虾滑放到她碗里。
“她很可爱。”
而后将配房留给春草她们,请傅煜到正屋喝汤安息。
刚出锅的肉热乎烫嘴,卷着芝麻酱和辣椒酸菜的香味,滋味甚美。
“还行。”
“是,确切有不铛铛之处。”她毕竟没撑住,诚恳承认,“开初不该听任苏若兰。”
劈面的眼眸如同墨玉,带着核阅,似能洞察民气。
那股芬芳扑鼻的香气,便是牛肉羹散出来的。
“夫君汲引我了。攸桐资质痴顽,做到这境地,已是倾尽尽力。”攸桐避开他的目光,却未料傅煜俄然伸手,带着薄茧的指尖悄悄挑起她下颚,微微蓄力,迫她对视。这行动看似轻浮,却因傅煜平日行事狠厉,攸桐身在此中,没感觉含混,只是内心格登一声。
“好啊。”攸桐应了,听他没下文,转头就见傅煜站在桌边,正瞧着她。
一顿饭吃到序幕,已是戌时过半。
统帅千军、执掌军规、杀伐定夺,他的身上自有慑人的威仪。那目光老辣沉稳,即便不似平常锋锐冷厉,盯过来时,也叫民气里打鼓。
攸桐对着那双通俗的眼睛,有点不美意义,却还是点了点头。
攸桐也没废话,调了料碗镇静开吃。
“一定是错。你本能够做得更好。”
“这个虾滑――”她指了指锅里的甘旨,“做起来很费事的。”
这东西爽口脆嫩,轻易上瘾,傅煜头一回吃便着了迷,嘴上虽不说,目光却只四周打量,翻找虾滑,不复最后的沉稳端肃姿势。他动手快,没半晌便将煮出来的捞去大半,攸桐出招慢,白忙活了半天,却只捞到两粒罢了。
真是……又凶险又可爱!哼。
攸桐便选了最稳妥的芝麻酱做料碗,加些葱末、椒末、香油等,舀点滚烫的酸菜汤冲开,搁在他面前。那芝麻酱是她专门命人炒了芝麻磨的,醇香细滑,味道极好。少顷,锅里下的羊肉煮熟,傅煜自捞了,蘸了料送到唇边。